“这样啊……”陈翰林笑容羞赧,“既然夫人认下了我这个夫君,那是否也该带我回家了?”
表白
眼见孟钰这便要稀里糊涂认下这个夫君,顾清竹抬眸冷冷道:“且慢。”
陈翰林笑意不变,示意他有话请讲。
回望过去,同样挂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顾清竹拿出地府判官的气势道:“陈公子想来不知,如无特殊情况,所有鬼魂都要依序进入轮回。陈公子自然也不例外。并非顾某不近人情,只是地府有例不得不遵。”
“原来是这样么……”陈翰林若有所思道。
顾清竹心下微嗤,朝一旁的鬼差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两个鬼差上前要引渡陈翰林,“陈公子这边请。”
陈翰林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如水地瞧向孟钰,求助道:“夫人……”
上辈子加这辈子,孟钰还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尤其看向她之人面庞如玉,虽有些瘦削病弱,却满身才子书卷气,认真瞧过来之时,仿佛她就是救世主一般。孟钰哪儿受得了这个,刚要开口,却突然被顾清竹剜了一眼,她立刻清了清嗓子,清醒道:“陈公子,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来是你我有缘无分了,唯有期盼下辈子……”
这话本是客套,却未曾想被陈翰林径直打断道:“好,那夫人的下辈子,便也被为夫预约了。”
然后众鬼便瞧着他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即便鬼差们没几个有缘见过这块令牌,但都被这上头的威压震得不由臣服——这、这上头的气息,是阎王爷的令牌!
顾清竹却是见过这种令牌的,两年前地府易主,他与其他鬼差前去迎接,没能见到阎王本尊,见到的就是这种令牌。新上任的阎王大人向来神龙不见其首,鲜少有人窥见过他的真容,一直都是令牌传信。
他曾猜测这位阎王应该是某位文曲星转世,亦或者在人间乃是叱咤风云的文人政客,因为自新阎王上任后,地府便迎来了翻天覆地的改革,自上而下密不透风、等阶森严,即便他本尊从未现身,但那些政令环环相扣、恰到好处,饶是顾清竹上辈子在朝堂之上浸淫多年,也不得不心服口服——扪心自问,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些刀工精准、手法老道的政令。
然而此刻,他又见到了那块向来只和地府政令绑定在一处的令牌,只不过这次持有者笑得人畜无害,仿佛不知道这块令牌意味着什么一般:“顾大人,此事说来也巧,陈某好似得了咱们地府某位大人的特赦,不用同其他鬼魂一样前去转世投胎。”说完,他又转头朝向孟钰笑眯眯道:“夫人,这次可否带为夫归家了?”
“啊……”孟钰不免有些苦恼,她迟疑道:“但如今……我是同顾大人住在一处……”
这话实在有些歧义,她并非同顾清竹住在一间,只不过顾大人的住处又大又宽敞,借给她一间屋子罢了。
但旁的鬼可不是这样想,闻言立刻骚动起来:
“我就说吧!这个杀猪的绝对和咱们顾大人有一腿!”
“这还用你说?顾大人护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招惹她?”
“刺激!太刺激了!自家夫人和旁的男鬼住在一处?我要是这位陈公子,恐怕此刻脸都要绿了……”
陈翰林也不免笑容一滞,但很快便提出解决之策:“要不为夫去向给我令牌的那位大人讨间住处……”
“陈公子,”顾清竹打断道:“如此恐怕不妥。孟钰她并非地府鬼差,乃是由在下私自收编,与顾某住在一处也是为了协助处理公务时更加方便。如今陈公子一来,就要走了在下的左膀右臂,是否有些说不过去了?”
被针对了陈翰林倒也不恼,反而好脾气顺着他的话道:“既如此,想来顾大人也不介意让陈某借住一段时日吧?”顿了顿,他甚至补充道:“不麻烦的,在下同夫人住一间就行。”
这厮如此油盐不进,顾清竹真想立刻便将他扔进畜牧道里!但如今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陈翰林又有所依仗、难缠得紧,再在此僵持下去恐怕更不好收场,顾清竹只得皮笑肉不笑暂时答应了这个要求。
于是乎,来时的两人路,归时却变成了三人途。
到了住处之后,顾清竹“好心”地为陈翰林另安排了一间屋子。陈翰林见好就收,倒也没得寸进尺非要同孟钰住在一间,依言前去收拾屋子。
待陈翰林走远,顾清竹这才看了孟钰一眼,淡淡道:“过来。”
自打相识,孟钰就从未受过如此冷淡的待遇。若是寻常她早就翻脸了,但不知为何,今日自己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于是乎便耷拉着脑袋跟顾清竹进了屋。
见她神色恹恹,顾清竹心下不禁柔软,语气恢复了几分温和道:“婚约一事,你是如何想的?”
孟钰下意识道:“什么怎么想?”
简直要被这个回复气笑,顾清竹眯着眼睛危险道:“难不成你还真准备同他履行婚约?当然是要想个办法将他给打发了!”
这话倒还有几分道理,孟钰若有所思道:“让我想下……”
见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顾清竹脸色稍霁,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换了个话题柔和道:“今日本来想同我说些什么?”
婚约一事来得实在突然,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孟钰这才想起,自己今日原来打算的是要一举将顾大人拿下。但现如今她自己的事情还乱如一团麻,在不将这个婚约捯饬清楚之前,她实在无法心无旁骛地专心同顾清竹在一起,遂摇头道:“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