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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夏菱笑道:“不知可否再挪出些空位来,只这箱笼里书多,怕是摆不下。”听此言,清簟面露难色,这内室隔出一处,便已让二爷不满,余下的,只怕是难,勉强笑笑:“那我去寻二爷问问。”夏菱道谢,清簟遂快步出去寻了三七。

陈昌不喜院里杂乱,在一处亭子温书,这时听三七来报,道:“搬到左边那处空屋罢。”三七领命退下。清簟面带笑回了夏菱,夏菱也一脸喜色。待万事俱全,已是日落西边,方回。

次日早,李婠被夏菱轻声叫醒,她于这天无半点喜色,全程便呆坐榻上,任由人来人往,随意处置。丫鬟婆子早间便候在屋里,忙忙碌碌,一股脑说着喜庆话。

这厢,三七与几位小厮急得上火,守在一小院门口,愁眉苦脸。陈昌此时正与贺伯玲、贺仲媛说话。贺仲媛背过身去,暗自垂泪,贺伯玲也哭道:“怎还不快去做你新郎,怎来我们这儿看笑话?”

陈昌递上帕子道:“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倒是不美了。”贺仲媛伤心欲绝:“表哥快些走罢、今日是你大喜日子,莫耽误了良成吉日,惹了嫂嫂不喜。”陈昌道:“她不过是一木头桩子、请回来的泥塑菩萨,哪比得上你们?”

贺伯玲哭道:“再是木头菩萨的,也是我们嫂嫂,我们不过是两个表妹罢了。”陈昌笑道:“你们且等等,待我迎她入门后,便纳你们进门。”贺伯玲道,“只怕惹了嫂嫂不喜。”

陈昌笑道:“务怕,我在,谁敢欺你们?”贺伯玲只扭头哭着,心道,真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得比唱得好听,到头来还不是个妾?

陈昌还欲多说,便听三七哑着嗓子喊道:“二爷——”陈昌皱眉,复笑道:“你们别哭,我去去便来。”

陈昌一走,贺伯玲恨恨放下帕子,道:“真真是机关算尽一场空、枉费我两年温柔小意,虚耗年华。”她见贺仲媛还在哭着,便道:“人都走了,你还哭甚?”

贺仲媛双眼无神,泪珠儿一个劲儿地淌,“表哥要娶别家姑娘了。”贺伯玲见状轻叹一口气,缓缓道:“莫想了,只恨我俩身世低,嫁不了意中人。”说完,又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却说这边,三七快步引陈昌回世安院,急出一身冷汗。院门外方妈妈早望了几个来回,又打发了几个小子去寻,院里丫头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方妈妈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清簟急道:“可要遣人问问二太太那边?”正此时,见了人影,众人慌忙伺候人穿衣戴冠,又拥着他上马迎亲。

陈昌穿金绣喜袍坐高头大马上,后八个轿夫抬着顶金箔贴花花轿,随着百十个红衣随从敲锣打鼓、复又抬着十几大筐铜钱喜糖,沿街散给百姓,热热闹闹地向李家去。

李家早已派人在大门候着,夏菱一叠儿声问道:“可来了?到哪儿了?”几个丫头婆子来回跑,叠声儿回道:“到正午大街了。”“快快、到青莲巷了。”后有以丫鬟拿着首催妆诗给夏菱,夏菱赶忙呈李婠。李婠见上面写道: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

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1】

李婠点头,后在众人簇拥下到李府二门,她双目一瞧,见姐妹兄弟、伯母伯父三人俱在,只不见老太太与大伯父,默默无言,上了花轿。

待花桥至陈家大门前,已是黄昏。陈昌骑马绕轿三圈,见人双手持扇,只露出双丹凤眼来,分外好看。

夏菱扶着人下轿,一时间鞭炮齐鸣、讨彩讨钱者涌来,傧相赞礼,两人向坐上高堂拜了三拜。礼毕,送入洞房。李婠端坐床上,陈昌外出宴宾客。

半时辰后,李婠口干,遂吩咐夏菱,“且与我倒杯茶水。”夏菱正欲去,柳妈妈心道,这哪有半路喝茶水的,劝道:“姑娘,要不忍忍?要是二爷见了也不美。”李婠没理,道:“去取来。”夏菱忙去了。

李婠放下扇子喝水,柳妈妈欲言又止,正此时,陈昌进门来了。夏菱等人大惊,李婠瞥了他一眼,把茶碗递出去,慢慢把扇子遮住脸。

陈昌见此倒是没甚所谓,只这些他已饥肠辘辘,灌了一肚子酒,心里不耐烦,只得强压心中烦躁,听着喜婆子指教,吟诗却扇、吃合卺酒、拜床公床母、坐帐牵红,一一依俗礼做了。

喜娘一叠儿说着喜话,出门领赏钱。陈昌只当瞧不见这新妇,单坐于软榻之上,吩咐道:“去取些饭食来。”又另唤来清簟、善舒两人,除冠脱靴,待事毕,取了本书翻阅起来。

李婠也只当看不见他们,在夏菱等人服侍下除了这身凤冠霞帔,洁面换衣,其余丫鬟婆子见此更是不敢做声,小心伺候。

取膳的方妈妈带着几个小丫头提着几个盒子进屋,轻手轻脚低摆膳,方妈妈小声唤道:“二爷。”陈昌合上书,起身大马金刀地坐下,方妈妈又去请李婠,李婠回道:“劳烦了。”挑了处离人最远处坐下。

方妈妈见她吃得少,问道:“端不知道二奶奶什么口味,只胡作了些。”夏菱看着这满桌子的大荤大肉便担心李婠吃不惯,此时回道:“烦请妈妈下次些清淡的。”方妈妈笑着应下。

待酒足饭饱,清簟奉上香茶,其余丫鬟婆子撤桌撤碗退下了,夏菱本想伺候李婠歇息,被柳妈妈一瞪,也跟着退下了。

陈昌斜躺榻上喝了半碗茶,见对面女子云鬓半偏,朱唇粉面,娉娉袅袅,背脊挺直,双手捻起茶盏,喝了一口又缓缓放下,心想,倒可入画。

他来了几分兴致,问道:“你平日里又做些什么?”“无外乎是做些女红打发时日罢了。”李婠抬眼望了他一眼,起身行了半礼,轻声道:“我先歇下了。”后去床上躺下了。

陈昌心中一梗,把茶碗重重扔下,又见房里红桌子、红凳子、红床幔、红蜡烛,一片红色,更是多了些梳妆台、绣墩、立柜等物,心中不满,遂起身一脚踹开门出去。

路上丫鬟婆子低头不敢言,至二门,只听三七苦道:“我的爷哟,今儿您的小登科,千金难换的日子,您是要打哪儿去?”

陈昌皱眉:“我书房睡去。”说着便要走,三七忙拦住,道:“爷,这哪儿行,哪儿有新婚之夜去书房的,太太老爷还等着抱孙子,况且有个流言蜚语的,于您与二奶奶皆不利。”陈昌心说,是了,我屋子怎地我走了,又回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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