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郭常溪却未松开手:“你身上那是什么?血?”温浓呼吸一窒,低头发现不光袖袂沾了血,裙裾上面隐约也沾了几滴血渍,正是那名被割的小兄弟身上溅出来的。“这血不是你的吧?”郭常溪细细打量她的妆发与衣饰,很快就能从中发现更多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双目如炬:“你的脸色很难看,手还抖得这么厉害,是否就在遇见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杀了人?”这人神思敏捷,洞察能力更是超乎想象,温浓声色一哑:“你别瞎说、我刚在膳房帮忙杀鸡,不小心沾了鸡血,老大厨让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赶时间呢,你别拦着我。”“杀鸡?”郭常溪轻笑:“御膳房自有专门杀鸡宰羊的屠手,何时听说过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去杀鸡?更何况还是信王亲自送进宫来的?”他的笑声徒然一冷,扣住温浓的手腕施重力道:“你怕不是杀人之后落荒而逃,既然此刻为我所擒,定要将你绳之于法,必不许你逍遥天外——”温浓被他气的:“你有病是不是?现在不是我杀别人,是别人要杀我!”郭常溪面色一整,凛然作色:“你快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温浓见他不依不饶,定要讨个究竟,她心念电转:“你今日进宫,也是来参加小陛下的生辰宴吗?”郭常溪颌首,若非如此,就算途有小公爷这一层身份,等闲也是进不了宫。更何况他前阵子还冒犯了信王,这等同于得罪了整个朝廷,因为他路拦信王车马是为胞妹郭婉宁的婚事说事,而信王与郭婉宁的婚事乃是百官上表、皇帝亲赐。忠国公府为了抹平这事耗费多少功夫,眼看着两个月下来这事好不容易拂过去了,这才放郭常溪出来,命他趁着今日生辰宴能进宫面见信王,最好亲自与他赔个不是。温浓双眼一亮:“我跟你说一个事,给你机会带罪立功,你干是不干?”郭常溪皱眉:“你先说。”温浓知道郭常溪出于谨慎,怕她别有企图。这人声名在外,逢人都说端人正士,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估且不论上辈子郭常溪如何坑害她的,此人若是知道妙观斋里有人要炸大观台,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宫中混有刺客,我正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他们,又被他们追杀的。”温浓说这话时很紧张,嗓子都要噎不出声音了:“你替我去给信王报信,告诉他有人图谋不轨,今日欲炸大观台!”郭常溪愕然:“什么?!”“你让信王立刻驱散聚集在妙观斋的所有人,刺客混入其中意欲杀他,他知道是你报的信,事后必定重重有赏!”温浓卯足了劲地鼓弄他,知他想要什么,还特意提点说:“说不定他一高兴,同意解除你妹妹的婚事呢?”郭常溪神情莫测,似是被她的说辞吓唬住,又因她说的极有道理,动了尝试之心。可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的家人同样身在妙观斋里,一旦埋伏其中的刺客暴起,必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患。“走,我们现在立刻动手去妙观斋!”郭常溪攥住她就要走,温浓死活不肯动:“我我我腿软、走不快的!与其带着我拖后腿,不如你先赶去报信再说!”郭常溪冷冷回她一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当如何说服信王?你身上有证据,你还是目击证人,由你亲自去跟信王殿下说,想必更有可信度与说服力。”万万没想到郭常溪这么不好蒙,温浓欲哭无泪:“你别拉我,我真的走不动啊——”郭常溪定定看她,倏然把人一抄,往肩上一扛:“我带你走。”“……”温浓哭瞎!!!君子端人正士,正直之君?今日云淡天清,暖风和煦,恰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皇帝生辰更是一个好日子,太后心情上佳,由早至今笑靥未抿,气色喜人。午膳过后,她在宫人簇拥之下返回行宫换了身桂金云鹤水纹宫袍,画了新眉如柳月儿弯,肤白宛若凝玉琼脂,高盘的发髻金镶冠珠,既显气质淡雅雍容,又显身份何其尊贵。太后乘坐凤辇姗姗来迟,彼时妙观斋前前后后均已满席。瞧见太后来了,几位诰命夫人哄堂一聚,都想争着先与太后攀谈几句。其实今日内宫不光只有太后出席,昔年风光无限的三妃均也到场,只不过随着家族日渐凋落,没有任何依傍的她们就只能低调行事,安份守己。听说皇帝的龙辇正在来的路上,安然落座的太后在宣平侯夫人的陪同之下笑说几句闲心话,远远就瞧见忙于备宴的容从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