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欢朝她凑了凑近,勾着嘴角:“你若是死了,我会不舍得的。”温浓心头一凛,强行把他的脸挤开:“我可比你更惜命,绝不会让小命轻易栽在任何人手里。”容欢被强行推开也不气恼,咯咯笑了几声,涎着脸又凑回来,双手执起她的手,乌溜溜的眼睛眨了又眨:“阿浓姐姐,今晚你替我挡住那个畜生的时候,我心跳得特别厉害。”“……”难道不是被吓的?温浓的手想挣没挣开。“我想这世上唯有你待我真心,不如我们这就去太后娘娘跟前,求她赐对食吧?”他神情天真,笑意纯粹得极其危险,差点没把温浓吓惨了:“别傻了,你刚在妙观斋惹出这么大的祸,太后娘娘不罚就已经是开恩了,你还想讨什么赏赐!”经她一提,容欢好似才记得还有这么一遭事,苦恼地拧起眉头:“不怕,娘娘好说话,不会怪我的……师傅就不好说了。”容欢是怕容从的,一提他就再没空去思考赐不赐对食的事了。温浓趁机想跑,临近永福宫门时,她猛然想起失踪的杨眉,劈头就问:“你今天是不是去我房里了?”容欢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分神回她一句:“啊?我们还没对食呢,我去你房里做什么?”温浓听他还念叨着对食的事,既好气又无奈:“别跟我扯些没的,你是不是在我房里‘拿’了什么?”容欢不嘀咕了,偏头打量她,似笑非笑:“我又不缺什么,拿你什么呀?”温浓分明觉得容欢是知道她指什么的,却还在装傻:“我不跟你兜圈子,你知道我说的是杨眉。昨夜她就在我房里,李司制让我把她领回来的。”容欢也不装了:“那你白天还骗我?”“我骗你怎么了?”温浓失笑,“她被你整得这么惨,我怎么知道把人还回去会不会命都没了?”容欢不说话,面布阴霾。“容欢,既然那是你不缺的,也是你不要的。你别跟我争,就给我了吧?”知他吃软不吃硬的,温浓寻思着放轻语气,果然就见容欢神色有所回暖:“我也没说还想要回去。”温浓才不信:“那你干嘛把人带走?”“人又不是我带走的。”容欢斜她一眼:“我一早就去行宫陪娘娘,中途听差从妙观斋折返两回,自始至终就没回住舍。”温浓一愣:“你别骗我……”“我不骗你。”容欢啧笑一声,满不在乎:“阿浓姐姐,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丫头是死是活,要不是你掖掖藏藏瞒着我,我才懒得过问。”温浓不敢置信,试图分辩他话里的虚实。容欢坦然以对,根本不怕质疑:“那丫头有什么好,你干嘛这么关心她?”温浓还在为杨眉的下落不明而犯难,根本不想搭理他。容欢双眼眯起:“是她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这么防着我吧?”温浓表情一顿,僵着脸看他,只见容欢冲她一笑,笑得人畜无害:“她都跟你说了什么?”“我把人从水染房里接出来的时候,她看上去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累累。我不知她被关了几天,她都快被吓疯了,你觉得她能说什么?”温浓一颗心悬到嗓门上,生怕错漏一字一句都会被容欢察觉。“疯了?肯定没疯。”容欢淡淡应了一声:“那小贱蹄子鬼得很,心思又多。你看起来这么好骗,可当心别被蒙了。”“……”‘看上去很好骗’的温浓不服!“人没了就没了,指不定她已经找到更好的去处,傍上比你我更大的靠山呢?”容欢无所谓地摆摆手:“别太把那种人当回事,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温浓沉默了。如果容欢说的都是真的,那杨眉在确定她不会帮助自己的情况下,离开寻找其他安身之所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杨眉的心思真如容欢所言那般深,那前一夜她所哭诉的内情也未必能够全盘当真。当然,前提条件还在于容欢说的都是实话,而不是存心抹黑。目前温浓是信不过容欢的,但被容欢一瓢脏水泼到底的杨眉已经在她心底植下疑惑的种子,温浓两边都只能信一半。怀揣满腹疑惑,两人才刚回到永福宫,就被容从派在门口蹲点的人给叫住了,奉命请她俩立刻去趟太后行宫。听说容从陪着太后在行宫等着,作天作地的容欢可算露出忌惮之色。温浓一点不同情他,只不知太后传召怎么还带上她了,莫不是打算连她也要一起罚吧?那可真是太冤了。容从闹事那会儿天就已经全黑了,这时从妙观斋辗转回到永福宫,太后等得乏了,若不是容从坚持,约莫这事也就一笔带过,草草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