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泰原本为官多年,性子又精明牢靠,原该不漏声色,可方才有了那么些惊诧,又确实干了牵线的事,真有些做贼心虚,便露出几丝,虽很快掩去,可许蔚虽年轻心机眼力不输他,便捕捉到了。
不过到底是长辈,该说的也已经说完,许蔚也不愈与二叔细掰,只等怀年伯再提亲便拒了就是,唯今重要的是二叔从龙之功心思。
“夫人,八姑娘和漠公子来了。”
仆妇进来通禀,安阳侯夫人看了眼外面泛黑的天色,两人第一次这时候来大房正院,侯夫人可不认为是来寻自己。
许蔚已经对下人吩咐,“许是来找我的,让他们进来。”
许菡和林漠是从许蔚和温兰惠院子里出来,又往安阳侯夫人这边来的,若不是有要事跟自家大哥哥说,许菡方才被小侄儿栋哥儿抓住了袖子要玩耍,她许还能留下逗会儿孩子。
此时进了侯夫人院子正房,倒也不拘行福礼晚辈礼之类,脆脆地唤了声,“大伯母,大哥哥,”然后便看到二伯也在,忙也叫人,“二伯。”
林漠与她前后开口唤了人,两人寻了个下首的座位坐下,许蔚便问,“你们这时候过来,是找我有事?”
许菡也不用说自己从大哥哥大嫂院子里追到这里来的话了,道:“是阿漠听说了一些事,想着兹事重大,赶紧来寻大哥哥说一声。事关咱们侯府的大事。”她又强调了一句。
难得见她如此肃穆时候,许蔚也收起了打趣她的心思,看向林漠,“发生了何事?”
既然是阿漠都默认跟随来告知的事情,该不是小事了。
许成泰也好奇这个总是不往族里女学学习,反而在侯府寻了个拳脚女夫子习武的小侄女,能有什么大事,还这般慎重,但也没与许蔚一般真当回事。
不是他小瞧许菡,这小侄女在他印象里,就是个有几俏皮整日里吃喝玩乐的小姑娘,当然小侄女极得母亲喜爱,算是个讨喜孝顺的晚辈。
但这比不上她胞姐许菁,毕竟这个侄女才是个有头脑干练有手腕的,自她嫁给清平侯世子,两家姻亲后,自己还真通过这个侄女婿在差事上得了两次便利。
“我偶然间得知,忠勤伯府二房的王凝儿攀上了三皇子,不日将被抬进三皇子府,而前段时间被赶出伯府的庶子王津,却攀上了大皇子一派的人……”
林漠不疾不徐地将他所打探到消息,简洁不失重点地一一讲出,末了,“阿菡与我想着,自古本就夺嫡路不好走,若无必要,能避则避。但忠勤伯府如今还牵扯到两位势头正大的皇子,这无异于与虎谋皮,特赶来告知大哥和长辈们知晓。”
原本,这事该是他们先告诉了许成温,或者私下跟许蔚说了,由他们这些大人们决断,但许菡着急,想着早点告知大人们才好,她认真地道:“虽然我年纪不大,可也看了些书,觉着参与夺嫡弄些从龙之功,虽成功了可以得极大好处,但万一站队失败,被株连的罪过也一样很大。富贵迷人眼,伯府二房会这样,可咱们侯府好端端地,长辈和大哥哥二哥哥们都优秀,凭能力日后也不会差,可就怕咱们不参加,被姻亲给牵连了,那才叫憋屈。”
才说完,就见大哥哥露出个虽快但很明显的怪异表情,似乎是看了二伯方向一眼,便停下话,眨了下眼。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许菡有些想挠头。
不该呀,照她了解,她大哥哥该是认同她的观点啊。
许蔚摆了下手,轻咳一声,“没有,阿菡说的很对,”只是,小妹不知,许不是牵连,而是自家人想参与其中。
他还是又朝许成泰看了一眼。
二伯,竟还不如阿菡通透!如阿菡所说,富贵权利迷人眼啊!
许菡虽然不是多么心窍玲珑,可也聪慧有加,见他看向许成泰方向,脑瓜儿转了一圈,眼睛微微瞠大。
莫非自家二伯有那从龙之心?毕竟这位二伯一向好权,是个官迷。
大侄子的眼神,许成泰哪里看不出来,这是说自己不如个孩子看得清吗?
只是,他知道夺嫡有风险,可伴随着的利益也极大,自古不都是富贵险中求,就连侯府祖上都是在战场打拼押对了皇太祖才得以封爵加官。
“伯府那边一下牵连进两位皇子,此事须得慎重,”许蔚虽然是世子,已经独当一面,但伯府这件事也该是安阳侯与忠勤伯交涉,“大表舅素来稳重,当知轻重。”
他吩咐下人尽快寻安阳侯回府,许成泰却道:“太子式微,三皇子贤德明智,你大表舅许也想借此更近一步,阿蔚还是先不要这样绝对。”
他觉着忠勤伯府比安阳侯府更需要提升门楣,毕竟忠勤伯府这些年越发衰落下去,再不想法子,恐要被挤出勋贵圈子。
许菡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方才没想错,自家二伯还真有从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