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对我情真意切,关怀备至。我流落江湖,看到她对我至诚至真,深受感动。妙月越了解越无法不喜欢,她率真坦直,方才您说的缺少管教,我认为绝不是如此。各门各派规矩森严,她却是一颗赤子之心。叫我如何不喜欢呢?”
妙月要不是知道他脑袋上的刻度表指的是零,都要信了他的鬼话了。师兄一听就信了,一脸认可,并向妙月露出赞许神情,大概是在说,他肯定站在妙月这边。师叔还是十分严肃,至于宫主就更是心思莫测了。
“至于您说的添麻烦。晚生才是她的大麻烦。云露宫是江湖隐居门派,要我一个外人进去,真的给诸位添了大麻烦。”
师姐泡好了茶,给宫主斟上。宫主呷了一口茶,道:“云露宫能在江湖中隐身,靠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真心真意。云露宫人要进出云露宫,得自己的血驱除山间迷雾。路径幽窄,一个云露宫人只能带一个外人进去。你和妙月既然是真心喜爱彼此,我不会阻拦。”
“但是你的真心真意……我不是苛刻的老古板,要你武功全废才能进去。”
“你且交了你的佩剑证明你的真心真意吧。”
宫主话一出,师姐就疑惑道:“只交佩剑?那怎么能证明呢?”
妙月观察兰提脸色,兰提那张俊脸毫无血色,嘴都白了。
宫主浅笑:“你的佩剑是你父亲唯一的遗物。你母亲杀了你父亲后,就烧了他居住过的阁楼。泼天烈火,他生前用过的锅碗瓢盆都被摔碎,穿过的每一件衣服都被撕烂。我听说你从火里抢救了父亲的佩剑,你母亲怒不可遏,逼你大伯对你下杀手。我说得可对啊?”
妙月听到这转述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是这样……
那兰提就绝无可能为她上交佩剑了。
兰提缓慢道:“这把剑确实是父亲的剑。我小时候,他就用它教我三丹剑法。尽管普通,却承载我的童年回忆。”
师姐生气地打断他:“那你就是不愿意了?”
众人屏住呼吸,眼看着兰提从腰间取下佩剑,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佩剑:“请宫主务必珍重此剑。”
妙月都震撼了,他,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吗?为什么愿意呢?
宫主抽出剑,剑称得上锋利,但绝不名贵。如果不是有和父亲的回忆,这确实是一把普通的剑。可是对兰提来说,却是和父亲回忆唯一的证物了。妙月有些动容。
师叔连忙把兰提扶起来:“好后生。”
师兄活泼道:“妹夫,你是真喜欢妙月呀。”
兰提颔首:“从山庄出来后,我就不再是三丹枫林的少主了。那段回忆对我而言虽然重如千钧,但人总要向前看。向前看……就会看到妙月。”
师兄拍了拍兰提的肩膀,大咧咧地说:“没事,以后咱们就是你的家人。云露宫亲如一家,你就等着享福吧。再过两年妙月给你生了孩子,你又有家了。”
兰提肩膀上还有伤,妙月把师兄的手拿开:“你干什么拍他啊?他肩膀被人捅了一剑,疼死人了,还拍他?”
师兄嬉皮笑脸地向兰提道歉:“老弟,对不住,我给忘了。”又朝妙月龇牙:“你这么护犊子干什么?我能吃了他呀。把你心疼的。”
妙月很苦恼,也很困惑。是不是刻度表出了问题?难道兰提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她吗?
他手上还有自己给他编的花环。方才他下跪递剑时,花环套在手腕上,有些滑稽。妙月悄悄勾了勾他的手,软声道:“我和你道歉,我不应该那么跟你说话。”
兰提温柔地看着她:“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鹤林就要带着众人回宫。不过天色已晚,要再歇息一晚再走。
妙月和师姐睡一间,师兄、兰提、师叔挤一挤,宫主独寝。
妙月拿出枕头里商艳云的信,毫不犹豫转交给了宫主。宫主看完信,宫主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无奈:“她当年第一次出宫,说再也不会回来。我废了她的血脉。后来她生下你,涕泗横流地跪下来求我让她回来。我就将她的云露宫血脉还给了她。结果她又跑了,我又废了她的身份,逐她出宫。现在你长大了,她又说要回来……我头疼,我真头疼!”
宫主收下信,又交代了妙月几句。
妙月注视着宫主可靠的脸,便想着她可以在宫里和兰提好好相处,日久生情,总能拿下她的。生情既是让兰提的刻度表满,也是让妙月自己对他有所信赖。
现在的兰提,妙月面对他,总有些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