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林承先是个干瘦的中年人,小眼睛炯炯有神,谈吐十分干练,一看就是个很有才干和魄力的领导。
本来他是不轻易会见客商的,一是他见订货单子大,二来见来的是一位顶级的年轻美女,他的爱美之心又跃跃欲试了,这使他破例叫秘书把来人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云儿让她的秘书把购买特种钢材的订单递给了林承先,见他沉吟半天没开口,就问:“林总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呀?”
林承先嘿嘿笑了几声,难为情地说:“其实应该没什么为难的事,你们是急需,又有发改委的批件,我们要卖货,没什么好说的,卖就是了!不过……你们来的晚了点,你们要的这个型号,现在还真有五千吨,可是刚被下面人答应卖给一个印度尼西亚商人了,虽然还没签合同,可人家给的条件优厚,公司的上上下下都想得点福利,我也就不好反驳了!”
云儿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却故意问:“不是国家有定价吗?还有别的什么说头吗?”
“咳,定价是死的,企业自主权决定了企业是有伸缩性的呀!”那位总经理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打着花拳。
“您就说吧,他们给多少钱,我们就按那价钱走!”云儿仍是巧笑倩兮地恳求着。
“问题是加价款我们不给出发票,怕你们回去没法下账啊!”看着云儿的美颜绝伦的面容,听着她恳求的语气,总经理已经心里有底了,他摊开了底牌。
云儿的秘书微微笑了:“林总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们小姐是国家大丰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的事儿只要她表了态,别说几千万呀,就是几个亿也不在话下!”
林承先笑了:“那我是低估了小姐的能力了!那好,咱们就把话说在明处。不过这位女士是不是回避一下!”
云儿淡淡一笑:“没那个必要,这是我的表姐,这些年我干什么也没背过她,她是我的保镳兼秘书,您有什么条件就谈吧!”
林承先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说了:“我们在公开价格之外再加百分之四十的职工福利基金,这些钱不在公开场合交易,要先给我们打进一个账户里,然后我们再谈买卖。”
见云儿在犹豫,他站起来说:“算了,国内的商人没这个气魄,这种货国外也有,你们还是到国外去买吧,不过就是价格比我们加价后还得高一倍。”说着他走过来与云儿握了握手:“好了,生意不成,情意还在,今天晚间我买单,请二位女士吃饭吧!”
云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一拍桌子说:“成交!就按你的条件走!”
林承先又坐了下来,面呈难色地说:“柳小姐还真的把我给难住了,那位印度尼西亚客人是为华侨小姐,是我的红颜知己,把她得罪了,我……”
云儿马上说:“林总英气勃勃,才思敏捷,让云儿心仪不已,不如我们也交个朋友嘛!今天晚见的活动我安排,就我们两个人,请林先生赏光啊!”说着媚态万千地一笑。
林承先已经彻底找不到北了,他连说:“好好,这是我们职工福利加价的账户,请您今天务必把钱打进来!我明天好给您安排发货,保证不耽误您的大事!”
云儿接过那个账户,笑着说:“林先生,八点,紫云饭店九楼9028号房间见,别让小妹久等啊!”
林承先忙说:“一定!一定!”
走出B钢的总经理室,两个人在工厂区转了转,见一个老工人正拽着一个干部模样人的衣服哀求说:“刘主任,您就开开恩,别扣我的这个月的工资了,我家里的孩子正打针,一天光药费就好几十,我们真没钱捐献啊!”
“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落后,给海啸灾民募捐,这是政治任务,是我们发扬国际主义义务的表现。你不捐,人家就会说中国工人私心太重,这可是制造国际影响啊?这责任你负得起吗?你是不是想让公司把你开了呀?”那个干部竟振振有词,满嘴歪理。
老工人叹了口气:“算了,我也别破坏了你们的国际主义了,我自己回家再掂对吧!”
见那干部扭扭达达的走了,老工人呸了一口说:“捐款救外国狗子,自己同胞有难就不管了,什么东西!”
云儿走过去问老工人:“老伯,你的工资是多少呀?”
老工人看看她,叹了口气说:“我是炼特种钢的技工,工资还算高的,一共是两千二百八十六元。钱是不少了,要是不这扣那扣,一家子也能过得下去了。这不,前两天刚扣了二百块厂子家属区修下水道的钱,这又扣什么给印度尼西亚海啸的救灾款。你说,那个鸟国家,隔三岔五就把咱们华人烧杀一把,咱们怎么还拿钱去喂他们呀?真是昏了头。”
云儿又问:“你们不是还有职工福利基金吗?您一个月的福利费也不低吧?”
“啥?福利基金?你听谁放的那个狗臭屁?这一年到头,不找茬扣钱就不错了,哪来的福利钱?别说我没有,就刚才那位车间主任他也捞不着一个子呀!”老工人气得脸都红了,云儿忙说:“我也就听人说的,说这工厂职工待遇不错!”
老工人叹了口气:“那是过去的事了,打这届班子一上任,一切都免了。他们说企业不景气,全厂职工要共渡难关!”
云儿一切都清楚了,她问了问老人的名字,然后告诉老人,她是龙腾公司的,如果有兴趣挪动一下,他的工资会翻一番!
老人激动地说:“那赶是好,就是我的年纪大了怕你们不肯要!”
云儿乐了:“我们要的就是您的老资格,这是我的名片,您要是想好了,您就给我打电话!”
老人高兴得眉开眼笑:“好好,我回去跟老伴商量一下就给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