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谦冷冷地看着容凌,灯光摇曳,外边风一吹,颤颤巍巍,忽闪忽灭。自己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能撑起容王府的只剩下自己了。那个孩子,他必须牢牢地抓在手里,最起码在他们分道扬镳之前。“是送往长梁太虚山的。”容凌叹了口气,终是让了步。苦笑着将仍在怀里信拿了出来。说到底,自己不也是没有完全信任他?要不然,又怎么会留到现在?容凌想着那个聪明又淘气,整日里自会惹事的孩子。觉得那个孩子,倒是可怜的。容谦看了看他,未多说话,平静地接过那尚留有体温的信。容谦小心地把信的开口打开。信厚厚的,塞进信封之前已经完全干透了,字迹清晰极了。不管是那平日里千篇一律的开头,还是后边那只咬人的狗。容谦一声不响地看完,再小心地拿出空白信封收进去。仿着叶生的笔迹写好了信封,重新交给了容凌。“以后他送往太虚山的信,便用我们给长清送信的专线吧。”容谦仍旧淡淡说道,对信里的东西绝口不提。容凌点点头,默不作声地退下去了。云世子一个月两封信,封封开头都是。“师兄亲启,叶生在京城安好。师兄可好?师父可好?山下狗子可好?…………”从人问候到狗,容凌看都看烦了。若不是今日看到云世子把写废了的纸非要毁了才罢休,他还真就送出去了。容凌一脸淡然地出去了,唯余下容谦坐在原地。他低头,将方才用的笔放回笔山上。小心地把砚台旁边留下的一小块墨迹轻轻擦掉。想必是那个孩子今日里毛里毛躁自己研墨的时候沾上的。容谦叹了口气,烛光里灯花长长,明灭的灯光照的容谦的脸色也明灭不可见。窗外明月被乌云笼罩,惨淡的月光为这周围笼了层冷寂。容谦站起身来,看云衍山顶的乌云,盖住那轮月亮,显得乌云也清冷起来。…………叶生翌日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慢条斯理坐在桌前用膳的容谦。容谦昨日里回来得晚,叶生用了膳,没等他就早早地睡下了。这几天容谦起得早,回来得也晚。是也,能在用早膳的时候看到他悠悠然地坐在桌前那真的是新鲜极了。“容凌一早上买的碧云斋的灌汤包子。”听到了动静,容谦看了看他,指了指还没动过的一笼。叶生自然是欢欢喜喜地坐下开吃了。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碧云斋离这里可不近。“容凌昨晚上出去了?”叶生挑眉。碧云斋在京城里,这里是京郊。一大早的新鲜包子,除非他四更天出去现在才回得来。可容谦根本就不是一个挑食的人。更不会让容凌去特意四更天出去买包子了。只能是容凌昨天出去了,今天一大早顺便买回来的。叶生猛地咬了满满一口包子,满满当当的,像是饿了十几年的饿鬼。容谦看了好笑,将他面前一份没动过的虾仁粥也推给了他。叶生一愣,颇为戒备地看着这份粥,眼里的嫌弃差点要凝成实质。他现在除了容凌做的粥,看到任何的粥都没有碰的欲望。刚来第一天他就被云衍书院食府里的粥给惊到了。那做粥的师父天赋异禀,连着白米粥都难以下咽。喝着一股子泔水味的白米粥实在是让叶生不能恭维。容谦没办法,只能让容凌亲自给他做。君子远庖厨,容凌这个做菜的手艺倒是让叶生刮目相看。可吃了容凌的粥,他就更不愿意看到云衍书院的粥了。更是对容谦能一本正经不动声色地吃粥青眼相加。容世子定然是个不挑食的,光这份风轻云淡吃粥的气度就让人折服。“碧云斋的。”容谦看着叶生的样子轻笑道。点了点他的鼻子,看着他狼吞虎咽,清凉的眼睛里泛着光。“唉,早说哇。”叶生脸上阴转晴笑嘻嘻道。忙不迭地拿了勺子就去喝粥,美滋滋地喝了一大碗才作罢。“你今日不去学堂?”叶生挑挑眉,吃饱喝足小身子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容谦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他,只继续喝着容凌刚给他递来的白米粥。执着勺子,连丁点的声音都没发。叶生看着他只觉得容谦长得好,怎么样都是好看的。便是不言苟笑,素手执着毫无特色的青瓷勺子都有一种端庄优雅的感觉。叶生看得舒服,索性推开自己刚用的碗碟,两手撑着看容谦吃饭。“怎么?还没吃饱?”容谦莞尔,挖了一勺白米粥递了过来。叶生被他的动作惊到了。还没反应过来,那勺粥就到了他嘴边。蓦然,叶生脸上一红。这勺子是容谦刚用过的。用了吧,怪怪的。若是不用,饭到嘴边难道还能吐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