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见方宜没有接话,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是她不想,只是对于家庭,她确实没什么可说出口的。
方宜能感觉到,沈望说这些不是炫耀,这些只是他的日常,他身边的人也是这样的生活,他们习以为常,恐怕想不到这世上也有她这样的孩子。
下了公交车,沈望一路将方宜送到宿舍楼门口。
“学长,太麻烦你了。”
刚刚方宜几次说要自己回来,沈望都坚持再送一段儿。
“没关系,坐了一天,活动活动。”他说话最擅长让人没有心理负担,“而且最近建筑学院装修,人太杂,应该的。”
方宜道谢,转身进了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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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秀梅的二次手术还算顺利,这些日子,方宜除了上课、兼职,就陪在医院,忙得没有精力去想其他事。郑淮明忙于医院规培,早出晚归,几乎没有时间在学校停留,两个人一整个十二月,除了匆匆擦肩,几乎没有见上面。
继那次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回到了平淡,普通的学长与学妹,说不上亲近,也不疏远。有时,在深夜回到宿舍的路上,天空上一颗星星也看不到的时候,方宜会想,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应有的位置。
倒是沈望,一周总有两三天会提着给表妹的东西出现在画室,如果正巧遇上方宜下课,便会一起回学校。沈望风趣幽默,说话直来直往,她和他聊天没有一点负担,关系不知不觉中近了不少,就连程轻雨见过几次他们一起回宿舍后,也开始打趣,问方宜怎么总是认识帅哥。
方宜笑笑不说话,她和沈望本就是普通朋友。
北川的冬天来得很急,一阵寒风吹过,便飘了细雪。方宜从小在南方长大,降温没两天,就感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但期末考试在即,她不能丢了奖学金,每天还是坚持一空时间就复习、做题。
周五傍晚,窗外小雪纷纷,方宜走进病房时,还带着一身寒气。
她抖落帽子上的碎雪,一抬眼,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郑淮明一身白大褂,戴着浅蓝的医用口罩,站在池秀梅病床边,正在检查输液泵的流速。
“学长?”方宜惊讶,赶忙拂去头发上的水珠。
室内暖气,与外边温差很大,她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你感冒了?”
郑淮明察觉她声音的不对劲。
“嗯……有一点。”她脱去外套,挂在门边,“你怎么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白大褂的模样,郑淮明又瘦又高,更显得身形挺拔、板正。浅蓝口罩上,只露出玻璃镜片下那双深邃的眼睛,让人还未走近,就能感受到他沉着、从容的气质。
方宜的呼吸放轻了几拍,许久没有见他,心跳依旧更先感知他的靠近。
“是我叫学长来的。”何初月坐在母亲床边,解释说,“下午的时候,妈腿疼得厉害,我出门喊医生,恰好遇上他。”
池秀梅责怪道:“初月,怎么这么没礼貌?郑医生是你姐的同学,你应该喊郑医生才是。”
何初月急忙改口,郑淮明摆摆手:“没关系的。”
病房里还有几床病人在休息,两个人走到走廊上,关上病房门。
“谢谢你啊,”突然见到他,方宜有点紧张,“你在二院规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