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洲没有步步紧逼,但是他的话却如影随形,这次的性质完全不同,不是她捂起耳朵,避而远之就可以解决的,在截止日期之前,对方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结局都一样,但不知过程是主动还是被动的答案。
这些天,韩宁投身于连轴转的工作及社交之中,加班,约客户吃饭或是和朋友聚会都可以,她只想让自己忙起来,忙碌的时候她不会胡思乱想。
可身边总会空下来。回家之后,洗漱之后。
独处,会把不安、焦灼、难过一一放大,韩宁不想被负面情绪占据。于是她抓起车钥匙,冲进驾驶座,在深夜的环城高速上一圈,两圈,叁圈地绕着,破风疾行。
永远在突破最高转速的轮胎撕扯着地面,韩宁的精神保持高度紧张,此时,别无他想。
经过摸索尝试,她用于发泄的驾驶路线已经趋于稳定,时间控制在两个小时左右。大脑放空完毕的时间过后,她就会乖乖降速,进入城区,然后在离高速口不远的一家快餐店大吃一碗面条,任由自己陷入到血糖上升的困倦之中。
接着回家睡觉。
只是今天快餐店没开门,她打着手机电筒看清拉链门上贴着的告示,老板回家过节了,中秋国庆一块过,两个礼拜后才回来。
中秋。
今天正好是农历十四,团圆日的前一天,但韩宁还没回去。
那天晚上,刚离开王言洲,韩宁就打了个视频电话给爸妈,不动声色地套出了他送去的东西。
这次和往日的没什么不同,仍旧是长辈适用的日常保健品,进口水果,养生酒,大牌丝巾和皮夹,一束搭配得当的鲜花以及两盒包装精美的月饼。
除了那花束上的贺卡。在爸爸发贺卡照片过来的时候,韩宁看着卡片上的字,一愣。
–中天一轮满,秋野万里香。
时至中秋佳节,风柔雨润,花好月圆。祝愿伯父伯母身体康健,椿萱并茂,棠棣同馨。
言洲贺上–
言洲是谁啊?
隔着手机,爸爸的声音传来,疑惑。
她一副不痛不痒不在乎的样子,“一个客户。”
妈妈凑过来,“花不是你订的?”
韩宁摇头。
“我说呢,这次送这么早。哎,你怎么给了人家咱家地址……”
她嘴里泛涩,心里发酸,低下头,“啊呀,就是,案子做得太好了嘛,非得要送点东西,拦不住……”
“噢,这样。”往常也有过这样的事,他们似乎没再存疑。
韩宁的父母爱炫耀孩子,手机画面里,他们把其余默认是女儿买的东西堆在一起,一边说她浪费,一边又美滋滋地拍着照,估计一会要发朋友圈得意女儿有出息了。
可真的是自己有出息吗?这套东西对于王言洲是洒洒水,对于韩宁是半个月的工资,对于他们来说是炫耀的资本。
这些年,她本人虽然没有正大光明地接收王言洲的物质馈赠,却心安理得默许了他于自己父母的每一分给予,这份在潜移默化之间养成的习惯是如此的虚荣,怎么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债台高筑?
这点认知让韩宁心灰意冷,更让难堪的是,她发现自己无法对父母坦白,这么多年,你们收到的礼物都是来自另一个男人。
瞧,多么的讽刺,她这没用的原则在此刻生效了。
韩宁打开手机搜了下附近开门的店,都是烧烤,划了半天屏幕才发现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叁公里,晕碳的意图变成实际的饥饿,她驱车离开。
将近十一点的麦当劳居然还有不少人,多是叁叁两两抱着团的小情侣,韩宁取了餐一回头,还在角落里发现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