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臂来接飘下的落花,袖罗斜举动了风,明艳胜春。难得雅兴,花落到臂上,他低头去嗅。抬头时,后脑勺撞到什么软软东西。他蓦然转过身子,扑面而来是熟悉的温度。淮宵连头都没抬,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头钻进那温度里,伸出臂膀搂住那人腰身,不发一言。花香扑了满面,华池芳树,融融风上暖。站在阔别一个月的家中,怀里阔别的是惦念的人。方故炀难得与他分开如此之久,这再重逢,不禁有点鼻酸。他反抱住怀里的人,手指扣紧淮宵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人腰。淮宵有些不好意思,退一步抬头看他,挣了一下挣不开,也就任他这么搂着了。环着怀里的人,方故炀眯起眼,「一月不见,你怎么倒着走路。」「……」淮宵摇摇头不说话,闭着眼,也不想动,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单独来了。」「他们还没到,我先回来了。」「你……」淮宵一叹气,却是忍不住笑得翘起唇角,看得方故炀心情大好,挑眉问他:「有何不妥?」「可你一会儿还得去宫里吧?」「嗯,我完事儿了来找你?」「好。」淮宵把脸埋他肩上,也不说话罢。「我哥……」方杏儿手里攥着玉佩,刚从里厅小步跑出来,头上才cha好的金钗子晃得叮当响,头发才扎好了又有些散乱,后面侍女急得不行。她一看到她哥,琥珀色的瞳孔发亮,险些叫出声,一把被卫惊鸿拉住,侧身藏在在墙边。「嘘‐‐」方杏儿给面子地压低了嗓音,「你做什么!」「你懂什么,先别说话!」「卫惊鸿,你还敢对我这么凶!」于是墙角传来卫大公子一声疼痛的低呼。太子府这边,团结一心,却各怀各心,又互相将对方拥入怀中。在皇宫门口,春意似乎晚来了一步,未能阻挠此处正酝酿着的一起不小的风暴。日照当空,春日难得刺眼的阳光,铺遍皇城每一个角落,几缕若有若无的云,停留在穹顶,久久不愿散去。「龙朔,你跟着我。」常初匆匆带了方故炀留下的几个亲信部下,往宫门口为了太子凯旋而建的金台赶去。她骑在最前面的那匹马上,拉住缰绳,马抬前蹄,嘶鸣声惊动了金台上的士兵。他们是一排精锐羽林军,一个个紧张盯着台下,生怕有任何动静。这装备,是羽林军……果然,这庆功宴有诈!常初见有人开宫门来了,翻身下马,有些担心地朝台上望望,手中一把龙刀枪掩于身后,握得死紧。「常大小姐,您不能进金台范围。」守门的人神色有些警惕,先是看到常初手中拿的一把擅于混战使用的龙刀枪,心下一震,再用打量的目光看了看几人,一眼便认出了常跟于太子左右的龙朔,面色更是凌厉几分。他朝后面招招手,后面一群羽林军也跟着贴了过来把几人团团围住。常初身为常老将军府上千金,按道理是可以进去的,但恰好这大皇子下令不许那几个人进去。大皇子说,博雅堂那几个小孩儿,放进来一个,进来一个杀你们十个。「羽林军?看来是皇上的禁卫,」常初笑道,「皇上派你们来守金台的?」为首的人不敢乱言语,也不敢说是大皇子的安排。他看着这常家小姐好一个飞扬跋扈的模样,心下鄙夷,这区区一个丫头,能翻起多大的风浪?他一记眼刀甩向常初身后紧张的龙朔,咬牙狠道:「我等无意冒犯常小姐。」「如果我说我要硬闯?」常初一向就不是好惹的主,笑得眉眼弯弯极为好看。她忽然趁人不备,横着抬腿一脚给狠狠扫上去面门,招招狠辣,背上cha着的枪哐哐作响。她躲过一记手刀,夺过那人被踢掉在地上的佩刀,倒过来用刀柄对准了人肩膀处,用力狠劲一击,嘭地一声,对方直直栽倒。重物落地,地上尘土溅起,飘至空气中形成的小网还未在鼻尖散去。龙朔从背后拔出剑便朝迎面而来的羽林军劈砍而去,对方躲闪不及,连着被砍伤好几个。这时在金台下认真望风的羽林军,看着台下的情形慌了神,这才拿起号角在金台下吹‐‐台上似乎有了动静,一个鳞波琉璃碗从台上被人抛下来,砸中地面,随之是破碎的声音。刀光剑影四起,翻手满目血伤,龙朔常初一行人举着武器,见一个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