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尽有些头晕在天际边火烧云的目送下走着,他脚步缓慢,脸上时不时泛起几分笑意。熟悉的身影从水池旁钻出来。少年穿一身玄色长衫,身形玉立,腰背挺得倒是笔直。全身上下唯一的暖色就是腰间暗红祥云纹宽腰带,长裤紧扎在锦绣长靴之中,腰间配一把半臂长三指宽的宝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冰冷而疏远。但细看眉头又有些微皱,双瞳深邃,藏着些许隐秘的欲说还休,唇边却藏着的笑意,稀释着夏日的灼热。「一起回家吧。」声线低沉,他也尽量提高了点。对这种兄弟的漠然鄙视之余,常尽还是一把勾上他的肩,笑着问他,「故炀,怎么那么晚还没走?」「哦。」方故炀抬起下巴,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笑道:「是我忘了,今天他跟小初有课。」「你这是在等淮宵?」常尽压着他的肩膀走,方故炀倒是生怕自己一松懈就和他一起摔在长红瓷阶上了。方故炀思索半天,扶稳了常尽,回答:「我想是吧。」接着,听惯常初一贯的思想路线,常尽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看着太子殿下。后者眼神一凛,自顾自往前走了。「开个玩笑!」常尽付了钱,举着两串炸得金灿灿的糖油果子追了上去。现在,扶笑的心情特别烦闷。「为什么课后任务那么多?」「因为,我们是大裕的希望,丢不得父上母上的脸。」「为什么淮宵那么聪明,却什么都不干?」「因为太优秀。」「是哦。」「那就对了。」方故炀冷着脸,轻声应和着她。淮宵从小就到裕朝来做质子,锦衣玉食,又加上方故炀府上的照料,自己也争气,聪明懂事,跟着太子习武练剑,骑射乐理,样样精通,日子倒是过得悠闲。清早起来,来博雅堂就听扶笑睁着漂亮又水灵的大眼睛朝他吐苦水,真不是件让人享受的事情。过罢,扶笑埋头趴在课桌上描摹字画,方故炀手指敲了下桌面,「淮宵要来了。」「你怎么知道?」「你猜。」「你家淮宵说不定还没起,懒得很。」「那我去叫他。」这话说完还没一刻钟,就看到淮宵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进来。他又没拿书,空着手走进来,眉眼至清至秀,略为白皙的脸庞仍像不会被任何情绪影响到一般。「爱妃,本太子来叫你起c黄了」扶笑小声对着淮宵嚷嚷道,「爱妃‐‐」淮宵先是板着张脸,继而实在没忍住觉得好笑,才低低笑开,朝扶笑道:「又胡闹。」扶笑马上接嘴:「帮太子殿下说的!」瞟了一眼淮宵有些惊异的眼神,方故炀撑着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睨她一眼,揽过淮宵:「行了,讲课了。」不服输的扶笑想抓住这个机会逗逗他俩:「我在帮故炀吐露真心!」「别说了,」淮宵终于开口,坐回凳上,看了眼那边还在玩儿的卫惊鸿,难得地提醒了句:「卫惊鸿,快回座位。」灰头土脸的卫惊鸿捞起衣袖,跑去后院池子那儿着实洗了几把脸,擦擦衣袖,对他发号施令的淮宵还是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城北那边有人欺负我一个朋友,我去看看,累得我昨晚不敢回去。」说完卫惊鸿笑起来,搂住淮宵□□在外的脖颈,「关心我?」半分钟迟迟而过,一旁坐得歪歪斜斜不成体统的方故炀目光慢慢移到卫惊鸿身上,沉声道:「上课了惊鸿。」声音带着底气十足,不容拒绝。卫惊鸿耸耸肩膀,点头哦一声,放开淮宵,坐好。而淮小爱妃正把下巴抵在课桌上,全神贯注研究常初才做的小狼毫笔。常初抢也抢不回,她只要保护好笔记就是大事了。「乙未月,己酉日。本小姐和淮宵去上课,他吹得好难听,我也吹得好难听。不过他吹得再难听我也觉得好听。」卫惊鸿拿着她的日记笑得不行,吹了个口哨:「我们家小初也知道情情爱爱的了。」「卫惊鸿你还给我!」常初几乎是拍案而起,「快点!」那小本子在学堂里被卫惊鸿常尽争抢,而淮宵还在坐着静静研究着狼毫笔。两个小孩儿,你丢我扔,甩得可谓是不亦乐乎。淮宵淡淡扫他们一眼,眉目细长静楚,瞟了一眼同样在瞟他的太子,双颊微微发红。「明天去捉萤火虫?」卫惊鸿听扶笑的提议后,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耳朵,笑着问她:「笑笑何时有如此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