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可以一整天不交流。
记得离开云府后的几天里,他回忆和云初念的婚后生活,还觉得乏味,还觉得云初念可能永远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可是现在,再一次默默地走在她身边,哪怕一句话不说,他也觉得是那么自在,那么的舒服,还那么的喜欢。
这种感觉叫什么?这种感情叫什么?
他在心中琢磨,突然发现,是他上一世不知珍惜,就那样轻易丢下她一个人留在深庭大院里。
那时候,父亲母亲都不喜欢她,有时候母亲会说很难听的话讽刺她,她为了不和家人起冲突,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会在他为她解围的时候躲在他的身后。
现在他不敢想象,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她一个人在亲王府是怎么度过的。
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什么要求。他不给她写信,她也不会主动给他写信,他若给她写信,她就会给她回信。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何时才能回来,也从未与他提过她一个人在亲王府里过得如何。
前世,是他亏欠她太多。
湖边有小风吹来,吹动着柳枝,也吹散了慕秋凉的愁绪。
忽然间,上一世积压心底十几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不该再揪着上一世不放,他应该抓住这一世难得的机会。
湖边柳绿花红,他们并肩走了很久很久,虽然均是默默不语,但是无声,却胜有声。
日落西山,傍晚的时候,南岭仙人采药归来,约云初念和慕秋凉到一处院子里会见。
果不其然,南岭仙人邀约的只有他们二人。
南岭仙人年事已高,身形有些佝偻,但是慈眉善目非常和蔼可亲,他白发白须,身穿白衣,真的宛若一位仙人。
南岭仙人没有与他们说太多的话,没有聊很深的诗词歌赋,更没有聊云初念比较擅长的绘画,甚至都未寻问二人的姓名,只是说了几句话就掏出两本书递给他们。
这两本书均未署名,也不知内容是否一样。
云初念大概翻了翻,她手里的这本,好像是关于梦境的故事。
余晖散尽,云初念给南岭仙人道了别,一行人往云府里赶去。
慕秋凉没有离开山庄,云初念听山庄里的人说,南岭仙人把他单独留了下来。
她本来是想与慕秋凉道别的,但是最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云初念到家时天已经黑透,娘亲周韵正在站在院门外往路口张望着。
云初念下了马车,娘亲就立即迎了上去,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就把她拉进了房间里。
云初念瞧着娘亲的神色不对,担心问道:“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周韵蹙眉叹了口气,回道:“你媮姐姐的国瓷师被罢免了,今年的宫瓷……皇家有意取消,准备让江南的青瓷代替。”
“江南的青瓷代替?”云初念闻言甚是震惊,问道:“可是因为媮姐姐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取消宫瓷制作,先前皇上曾说青瓷不够高贵,入不了皇宫,怎么突然又想录用?”
周韵愁着脸回道:“这事挺复杂的,云媮的事情算一部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我们云家招了不干净的人做瓷器,有辱皇家尊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太后。”
“太后?太后不是挺喜欢我们家的瓷器吗?那时候父亲做的十二国瓷,太后赞不绝口,皇上还把那十二国瓷纳入了国库。”
“话是这么说。”周韵又叹气道:“但那也是以前,太后的表侄子是青瓷领头人,这几年一直想打开京城和贵族市场,今年势头更猛,有取代我们云家的趋势,今早皇宫里的人透的信,太后正在与内务府那边商议,要不要把我们云家替换掉。”
“这么严重吗?”
云初念不敢想象,要是青瓷引进京城,再抢了云家的宫瓷生意,那么云家瓷器终将走向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