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之后似乎再无事发生。
只在后半夜,有鸟花间轻鸣,有人遥遥作歌。
有人在驿站里默默等候,看见远赴山**的车队便悄然离去。
有人在月下磨石雕刻,问一声人当真走了么?
有人在楼上点亮纱灯,灯上垂翡翠无事牌。
有人推窗见月,看一眼那翡翠碧色在灯光下晕染如碧水流波。
有人立在半山,看那脚下众生心思各逞。
有人回望天京,鞭梢凝露,月色下面容冷若霜雪。
……
次日,留下的定王护卫,护送文臻等人,一日驱驰,终见天京。
临走时文臻并没有看见中年帅大叔和青年白月光,她觉得吧,不看也好,一看就不是和她一个世界的人。她的梦想是东堂某饮食连锁店老板娘,而不是在谁的后院做谁的妾。更不要说人家不过萍水相逢,也没见得多看她一眼来着。
她心底那一池不是春水,黑墨墨的都是乌贼汁,就不要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文臻抬头看见天京那分外高阔的青灰色城墙时,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她真的落入了时空的不知名的罅隙,从此之后便是星际浪旅,得了自由,却永不能回。
等她在这陌生国度,博一处清净田园,她相信,终有一日姐妹会相聚,到那时,总得有个院子,供君珂玩游戏,供景横波跳舞,供太史阑健身。
在此之前,先好好地活吧。
君莫晓闻近檀易人离留在宫外,住进了闻至味在京中的宅子。文臻计划和她们合作开店,把火锅先推行开去,当然在此之前,先要进宫好好当差。
入宫的程序并不复杂,她说到底只是个小小女官,只比宫女高级一点,在女官体系中目前也在底层。宫中但凡出纳、典籍、礼仪舞乐、衣裳首饰、瑞宝符契、制膳医药、帏帐茵席、舆辇羽仪……事无巨细,都有人管,加起来是庞大的多达数百人的女官队伍。
但说普通,她的身份又略特殊一些,毕竟中途加塞,来自积年御厨总管的闻家,担负着调理陛下胃口的期待,所以被先带到了凤坤宫,据说皇后娘娘一早就说过要见她。
文臻进入东堂皇宫的时候,颇有些失望。倒也不是不华丽不讲究,东堂尚水德,主黑,宫中诸般建筑装饰,黑色占了很大比重,因此便显出了几分阴沉肃杀之气,文臻跟在定王身后一路走着,心想难怪皇帝身体不好,难怪燕绥不爱在宫里,这谁呆在这么压抑的环境里,也要内分泌失调啊。
凤坤宫和皇帝的寝殿遥遥相对,位于皇城中心轴线正中,真正的母仪天下,尊贵无伦。据说这位娘娘和陛下算是患难夫妻,当初陛下并非受宠的皇子,而是太子暴毙,诸子争位,鹬蚌相争之后捡便宜的那个。当年没少受诸位兄弟磋磨,皇后出身大族,本是诸多皇子追逐的对象,却弃诸位实力王爷而选了那个荏弱皇子,多年不离不弃,陪他一路风雨直至走上人间最高处,所以她生的皇子落地便封了太子,陛下对她一向尊重有加,更难得这位一心冲着贤后的名头去,一心一意想要死后封号孝贤,事事处处都以前朝贤后为标杆,不争不抢,大度能容。最为人传颂的是当年德妃进宫,钦天监说不祥,皇后亲自向天祷告,愿以十年寿换业消罪赎,令陛下能得所悦者相伴。德妃才能进了宫。
不争不妒到了这地步,可算奇观,文臻觉得,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是不大信的。
瞄一眼燕绝,这位王爷头上还带伤,现下眼袋挂在腮帮上,腮帮垂在嘴角下,一脸的欲求不满。关于昨晚的事,一大早他也问过文臻,文臻一脸无辜地反问他,“殿下问这个,是打算给我姐妹三人抚慰费吗?”
燕绝的嘴角当即就控制不住一阵乱抽,没来由居然被问出一阵心虚。
他对昨晚的事记不大清,就是自己去附近镇上喝酒,他喝酒不喜欢一个人独酌,必得找个热闹地方才行,他也知道自己身份要紧,一路上都护卫成群小心翼翼,太平无事回到驿站,便松懈了,正巧路过了闻近檀的房间。
驿站毕竟是临时驻扎之所,不可能内外分院,当时那姑娘正宽衣准备就寝,她也忘了这里不是闻家,没有先吹灯,灯光把曼妙身形映上窗纸,被燕绝看了个正着。
向来酒色相连,更不要说燕绝本就寡人有疾,当即脑子一热,挥手令护卫原地不动,自己摸过去了。
没走几步,就脑子一昏,然后感觉自己被推进某个屋子内,尖叫,巨响,砰一声,金星四射,再醒来就看见他的恶魔哥。
真是一段令人完全不想回忆的不美妙体验。
而文臻帮他补了另一段更不美妙的过程,在她的描述里,自己姐妹们看到定王殿下闯入闻近檀房间,被一个黑衣人袭击昏倒,姐妹三人齐心协力,奋不顾身,与歹徒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搏斗,眼看不敌,宜王殿下赶到,殿下神勇无伦,一照面就险些灭口刺客,在她们的提醒下,为了保护弟弟和刺客展开了投鼠忌器的周旋,最终安全救下定王殿下,遗憾的是因此也让刺客逃之夭夭。
这个版本一大早文臻就和杨长史讲述过了,此刻再更新一遍,进行了BUG修订和文笔润饰,感觉更好看了些呢。
燕绝听得一脸便秘,感觉这个浮夸的本子活生生把自己卷吧卷吧蹂躏在燕绥太阳般的光辉下,成了一个画花脸的丑角,戏份还是打酱油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