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看向秦狩,“你坐下,我给你上药。”秦狩浑身戾气被安抚,整个人宛如乖巧的狼狗,端坐在小塌上,虎视眈眈看着碍事的上衣,“是你脱还是我脱?”这话问的暧昧,沈楚蓉拿着药粉的手一颤,装作没有听懂其中的深意。“都不用。”沈楚蓉见秦东拿回剪子,咔嚓咔嚓几下,把右肩剪出个洞口来。秦狩冷冷刮了一眼多事的秦东,后者挠挠头,他,他好像又得罪了二爷,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沈楚蓉可不知二人的眉眼官司,揭开血衣,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右肩的伤深可见骨,竟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块血肉,肩膀上少了一块儿肉,可不就是动辄见血。也不知是不是无人处理,夏日里炎热,伤口腐烂,狰狞带血。去除腐肉,新鲜的血液流出,沈楚蓉洒下金疮药粉。拳头大小的伤口,一瓶竟然不够再来一瓶,两瓶下去,血流止住,沈楚蓉这才重新拿细布裹上伤口,缠过男人肩头绑好,不自觉的嘱咐起来。“你身上的伤这么严重,早起竟然还去校场和将士们比武,日后不许了。”“好。”“还有出行,日后务必坐车坐轿,伤好之前不许骑马!”“好。”“还有”“那,小嫂子,你剪了我衣裳,再赔我一件,不过分吧?”佳人一声声嘱咐,秦狩一声声应下。一旁的秦东,早就惊骇的瞪大眼睛。妈妈咪啊!有生之年!他居然看到二爷这个狼崽子,乖的和大猫一样!想当初,二爷当胸一刀伤的可比现在重多了,是老爷按在床上才勉强让二爷养了几天。这大奶奶说一句,应一句,啧啧,真遗憾,除了他谁都没看到!沈楚蓉包扎的手一停,虽然早知道,秦狩不回乖乖任由自己折腾。可最后,只是一件衣裳,让她莫名松了口气。可眨眼,就直觉不妥。嫂子给小叔子做衣裳,若是让旁人看见,怕是又是一场是非。然而,不等她拒绝,秦狩察言观色,敏锐察觉她的抗拒,直接下了决定,“就这么定了,回头我找小嫂子去拿。秦东,过来,扶着你二爷!”说罢,吆喝秦东就要离开,“哎!”秦东连忙上前扶着秦狩,虽然他也没看出来,二爷哪里需要人扶的。这走的,可比他快多了。等出了帐篷,秦东有个小小的疑惑,挠了挠头,还是问了出来,“二爷,你不是一向觉得府里面做的衣裳不合身,让秦北给你做的吗?那有了大奶奶,是不是就不用秦北做衣裳了啊?”秦狩一脚踹过去,不耐烦道,“你今日怎么这般话多?秦东呢?二十板子就把他打废了?换他来伺候!”秦东狼狈躲过这一脚,应了声赶紧跑了。秦狩走后,沈楚蓉起身,把沾了血的月白布料捡起,小心在茶几上铺好,发愁的盯着那块儿小小布料。本来是想上个药两清了,怎么,又成了欠他一件儿衣裳!“姑娘,”宋妈妈带着茯苓端了双人份的午餐来,见秦狩不在,好奇问道,“二爷呢?”“走了。”沈楚蓉把布料叠好,宋妈妈见她面色不好,正要问上几句。淮山一路小跑,在帐篷口跪下回话,“姑娘,太太派人来接大奶奶回去,说是京城里荣成公主和沈相国来信了!”“姥爷他们婚后三个月都没来信,怎么现在这个时候给姑娘写信?”宋妈妈拿了张薄如蝉翼的小饼,夹进去块儿炙烤羊肉,又放了黄瓜葱丝,才卷成卷儿递给沈楚蓉,边疑惑开口。“秦家攻破安州,北地尽数归秦家所有,和朝堂隔着黄河南北分治,不来信也不可能。”不过,前世就是这封信后,沈楚蓉彻底在秦家没了立足之地。沈楚蓉咽下口中薄脆小饼,饼皮弹牙有嚼劲儿,炙烤羊肉香嫩,黄瓜丝中和了油腻腻的触感,分外好吃。咽下口中最后一口薄饼,茯苓端上一碗滚烫羊汤。秦军中伙夫手艺很好,羊汤鲜美没有任何腥味。香菜蒜苗碧绿在清汤上欺负,宛如碧荷游荡。沈楚蓉略吃了两口,便放下调羹起身,“妈妈也快趁热吃些,饭后我们就回。”宋妈妈应下,和茯苓把烤羊肉分了,余下的羊汤一人一碗,三两下便吃的干干净净。而后,吆喝起随从的丫鬟小厮,装点行囊,准备回去。对比来时满满的药箱等物,走的时候,东西少的可怜。不到一个时辰便收拾齐当,宋妈妈扶着沈楚蓉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出秦军大营,沈楚蓉突然撩开车帘,往大军营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