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是这么一通想,面对太后却还是只能恭谨道:“小女子给太后念首诗罢。”
正要开口胡乱念首诗歌敷衍过去,太后却忽道:“你是苏州人罢,哀家听说吴地民谣唱起来别有韵味,不若你便同哀家唱首歌来听听罢。”
苏怀月又是猛吸一口气,黄四娘不是说太后很好说话,随便念首诗都行嘛!怎么还有表演要求的啊!
临到这时,她也顾不上琢磨为何太后竟知晓她是苏州人了,只能苦着脸从记忆深处找出一首好唱的民谣来。
檀口轻张,便悠悠地唱起来,如丝如缕。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一曲罢,除了因紧张而声音有些发颤而外,倒是别样的轻灵悠远,便如空山新雨,清晖雪盈。下头立即响起来一阵掌声,太后的面色瞧起来也颇为满意。
苏怀月垂首上去领赏,不料太后对她却并无赏赐,只是笑着指了指殿后:“去罢。”
她恍然大悟,原是要借这样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将她召到里头去,便同太后谢恩,随着小太监往内行去。
侧身正要上廊子,忽感觉几分异样。歪头往下头一瞧,便见几乎所有女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她这才想起,自己今日似乎是得了太后头一份入殿相看的“恩旨”。
在这些神色各异的目光下,苏怀月登时是尴尬不已,只觉如芒在背。远远还瞧着黄四娘同她竖了个大拇指,不由更是撇着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小太监仍旧领着她先在一处偏殿里候着,她这时心里头不免又开始打起鼓来,忍不住觉得还是在下头看才艺表演来得舒服。
正是胡思乱想呢,耳侧忽而飘过来一阵隐约的呜咽声,嘤嘤嘤嘤的,在这无人的偏殿里倒显得有些渗人。
苏怀月吓了一跳,鼓起勇气问了句:“谁在那儿?”
那呜咽声立即停了,顿了一顿,像是憋不住似的,又从腔子里传出来不断的哭嗝。且因为闭气闭得太快,那哭嗝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再不顺下去能把人憋得背过气去似的。
苏怀月循声过去,赫然发现里头竟躲着方才在场上颠球的少女。头上的鸟羽簪子已被拔下来摔在一旁,整个人抱着腿只在那里不停哭着喘气。
见着来了人,胡乱抹了把脸,只把身子背转了过去,唯见得双肩还在不停耸动。
苏怀月一见这样的场面,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听那哭声恁地伤心,只将那鸟羽簪子捡起来,道:“这么漂亮的簪子就这样砸了,多可惜呀。”
女子没说话,半晌只吐出来几个字:“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