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微微一笑,眼底隐隐的傲慢和她儿子方文竹如出一辙,“在家里就听文竹念叨阿月许久,一听说你病了,伯娘就想着来看看你,今日一见,果然秀外慧中,美若天仙。”
华挽月话都没和她说一句,也不知她是怎么看出来秀外慧中的。
不过听她所言,华挽月大概能推测出世子那边应该是暂时拦住了方知府,但没能拦住以探病为由的宋氏。
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给外人看,让所有渌州人都知道她华挽月是方家定下的妾室?还是借此给华府施压,不要让华家再挣扎?
若是前者,她就算不来,目的也早已在方文竹一次次的登门中达到。
若是后者,他们的司马昭之心是不是太明显了些?真就这么有恃无恐吗?
华挽月目前得知的信息还是太少,推不出其中内因。看来得想办法查一查这方知府。
论面子功夫,华家母女绝对是各中翘楚,华挽月羞涩地对说了句谢谢,便扯着华夫人的袖子道:“娘,我想吃酥山。”
“那也要等病好再吃。”华夫人十分不好意思地看向宋氏,“你瞧瞧,她就是个孩子习性,让我如何安心把她嫁出去。”
宋氏道:“妹妹这话不对,咱们在闺阁时谁不是不谙世事,但不能一辈子这般单纯,嫁为人妇,女人这一辈子才有了归处。”
华夫人搂着华挽月,“话虽这么说,但总归是我娇养大的女儿,就这么紧迫地嫁出去,我哪里甘心。”
“妹妹放心,我家老爷要在渌州任职七年呢,咱们离得这么近,随时来往,若是阿月愿意,天天都能回娘家尽孝。”宋氏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阿月还小,爱面子想要大礼很正常,但大礼毕竟不合规矩,等我家老爷在渌州站稳脚跟,定会给她补上的。”
华挽月这会儿听明白了,她要的礼给不了,想直接把她抬回去。
华挽月从华夫人怀中坐起,直直看向宋氏,“宋伯娘,我不能嫁给方公子。”
宋氏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哦?为何?难道是阿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整个渌州,还有比我家文竹更优秀的青年才俊吗?”
“因为我——”华挽月戛然而止,盖在被子下的手心一紧。
宋氏在试探她和世子的关系。
不能暴露世子,她昨天刚答应了人家要保密。
华挽月娇弱无骨地歪倒在华夫人身上,冷玉似的白皮肤泛着病态的红,微微扬起的面容泛着点点湿意,表情浮现娇小姐犯倔脾气时娇憨,仿佛是一朵饱经风雨摧残后仍努力活着的娇花。
即便宋氏与她为敌,可看她一眼,心中竟不自觉地升起怜惜之意。
但转瞬那怜惜便变成了忌惮。
只听华挽月轻声道:“如果我非做妾不可,那为什么要当方文竹的妾?方文竹要官职没官职,要学问没学问,说好听点是知府大公子,实际只是离了父母都活不下去的无用纨绔,我不如……做知府的妾。”
宋氏瞳孔微缩,她万万没想到华挽月说出如此荒谬的言论,一时竟怔在原地,“你……你……!”
华挽月虚弱地朝她笑笑,那股子我见犹怜如、白莲的一般清透脆弱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