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吧,明日开始找人。”下暮心虚地赶他走。
魏筹也不想多做停留,就行了一礼,退出去将门带好了。
魏筹突然想起自己还烧了一壶水,去看的时候,已经烧干了一大半了,他叹了口气,又去水缸里舀水重新守在一边烧,水烧的噗噗噗响的时候,那几个逛花楼的男人也回来了。魏筹上去说:“黄兄,实在对不住,有个女娘跟家人走丢了,要到我们这里来找个住处,我就把黄三娘的屋子暂给她住了。”
黄仁看着盖子被顶起来的水壶,说:“兄弟,水烧开了,先去看水。”
魏筹拿了帕子包着提手,将水倒在旁边一个盆里,顿时,热气氤氲在魏筹和黄仁之间,魏筹抬头还要说什么,黄仁手一抬,说:“马上要冬天了,一个女娘在外面不容易,你是个大善人啊。”
旁边一个干瘦干瘦的姓李的男子说:“他哪有黄兄心善,他是个逃犯黄兄都敢收留,他不过收留了一个女娘,黄兄竟还要夸他。”
黄仁瞪了那个李姓男子一眼,说:“救谁的命不是救?我们最反感权贵以为自己位高一等,现在,也要以这种方式来权衡功德了?”
李姓男子吃瘪,缩缩手,缩缩脖子,不再说话了。
魏筹眼睛有些湿润,自从被流放之后,他就容易感动,可能是因为之前是一个逍遥自在的公子哥,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氓了,更能体察到每一句话的感人之处,更能明白一些人的不易,他收拾好心情,说:“麻烦大家了。”
黄仁拍拍他的肩,几步走上木梯,走进温暖的屋里,那几个男子也跟着进去,魏筹跟在后面,把那一大盆水端进去给他们净手净脸。
下暮贴在门口,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收回来,心中暗想,难怪他会遮掩自己原本的容貌,原来是个逃犯,她又想起北雪曾经告诉过她,凡间流放的凡人脸上都是要刻字的,她摸摸自己的脸颊,觉得有点儿疼,她突然开始同情起魏筹来,只是以她的观点,别人要是毁了她的样貌,她也恨不得让对方付出所有的代价。嗯,她渐渐能理解魏筹为什么要说自己有仇未报了。
第二天,下暮还在抱着被子睡懒觉,魏筹就来敲门:“仙子,仙子,早餐准备好了,快来吃。”
下暮气呼呼迷瞪瞪地去开门,清晨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仿佛她的头发丝都有了神性,虽然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凌乱,魏筹看着她,有些发愣,直到她对他发脾气:“这么早就不要叫我。”
魏筹才觉得,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下暮关上门,魏筹还站在门口,关门带出来的风在这个秋日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凉,扇在他的脸上,使他清醒了一些,他突然笑了,谁说许将离是京城第一美,她是凡人,而这位是仙子,若是叫这位仙子到了京城,必定又会在那些纨绔子弟中掀起轩然大波了。他心下计量起来。
许将离在皇宫里过着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人可以回炉重造,她倒不愿意自己是这副样貌,被这个贪戾的暴君看上。
前几日,她闲的无聊,选了几个戏子进宫来唱戏,结果因为她的外貌至上的主义,她选的都是一些美男子,刘和一看,说:“许昭仪好兴致。”然后抬抬手,把人家全杀了,许将离感叹,是个美男,就进宫不得,更不能同时出现在暴君和她的面前,再前些日子,她选了几个长得还算俊俏的宦官侍奉左右,刘和见了,直接杀杀杀,然后还把人家全家都施以宫刑,很好,就准许刘和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是美人儿,不准她许将离养几个面首,或者不说面首了,看几个养眼的美男都不行吗?许将离想过要以上吊来威胁她,可是思虑一番后,她觉得这样不仅会牵连到尚书府一家,还会牵扯到宰相府一家,更别说宫里这些每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宫人了,到时候,大家都来给她陪葬,最后她落一个祸国妖妃遗臭万年的名讳。相处了这么久,许将离摸出一个名头,只要让这个皇帝没有安全感,他就会努力杀杀杀来让自己有安全感,如果自己越是求饶越是主动,他的疑心更重,越是会怀疑你是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然后开始变本加厉地刑罚你周围的人,直到搞清楚为什么,于是主动献身这一条也被许将离排除掉了。
许将离想着想着,越想越气,他的那些妃子是怎么活下去的啊?说着就把桌上的茶杯挥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旁边的侍女吓坏了,她们觉得娘娘越来越像皇上了,阴晴不定不说,还会乱砸东西,说不定过几天把她们拖出去斩了都是有可能的。侍女们这样想,收拾碎片的手都在颤抖。
“去把赵婕妤,钱娙娥,孙容华,李美人,周八子,吴充依,郑七子,王良人给我找来。”许将离瞎编的,她倒要看看刘和这后宫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倾心于他。
没想到,过了两刻钟,宫女们真的把赵婕妤,钱娙娥,孙容华,李美人,周八子,吴充依,郑七子和王良人找来了,她扶额,自己不过是按着嫔妃等级随意说了几个,没想到刘和这后宫还真有,而且各个都是美人儿,不同种类的美人儿!她笑盈盈的执起赵婕妤的手,说:“好妹妹,你实话告诉我,你对陛下,爱到哪种程度了?”
赵婕妤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一些哀怨:“姐姐不如问问自己,陛下这几日可都来您这里。”
其余的妃嫔都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不知道皇上眼睛里的这位红人儿今日把她们叫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