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情爱爱有什么好呢?他心图天下,不想平添软肋。至于莫惊春的喜欢,萧云砚可以假装不知道。毕竟这样好的剑客,即便生了些不该有的仰慕之心,也不失为一把利刃。高奴说,他生来就是要做王的人,既是如此,要有容人的雅量,以及视而不见的胸襟。他走到了姜昭的小院,没有要见一见未婚妻的意思,只是把糕点挂在院门边的玉兰树上,连袖子都染了一段香。……子时末,万籁俱寂。古色古香的小院里仍可见残余的火光,纸钱的碎屑被风扬起,又尽数没入尘埃里。陈愿和姜昭把安若扶起来,她将残火盖灭,姜昭则给安若端了一杯热茶,在室内徐徐浅淡,按照家中规矩早该就寝的姜家姑娘忍着哈欠,陪安若纾解情绪。陈愿不善言辞,她朝两位姑娘点头后,离开了小院。今夜月明星稀,空气中尤有玉兰花的香味,陈愿略一抬头就瞧见了油纸包着的糕点,偌大的绥王府里没人敢明目张胆下毒,陈愿抬手取下糕点,尝了几块。有淡淡茶香在口中化开。她忙着带回安若,顾不上晚膳,这会胃里灼烧得难受,糕点下肚,似雪中送炭。陈愿将剩下的系回树上,留给有需要的人,也懒得猜是谁,她擦干净手往前走,过月洞门时正好瞧见了从外面回来的萧绥。他散退影卫,朝她走来。陈愿唤了声公子,想要转身离开,萧绥却道:“为什么不要禅意剑?”“……太贵重了,属下心里惶恐。”陈愿抬起眼睛,清冷如初:“谢谢公子的好意。”萧绥不语,目光落在她过分纤细的腕骨上,问道:“身体如何?空隐大师怎么说?”“公子放心,大师说我会长命百岁。”陈愿眉眼稍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气质偏冷,连说谎都不动声色,叫人信服。萧绥紧抿的唇线松了松,他取出新的腰牌递给她,沉声道:“阿愿,常老爷的事不需要你动手,听明白了吗?”陈愿垂眼:“原来我的杀心这么明显。”萧绥不由轻笑,如玉的脸颊上镀染了清晖,叫人看不真切,他说:“那样禽兽不如的人,自有天收。”“是吗?”陈愿伸手握住腰间的佩剑,漠然道:“那老天爷也来的太晚了。”“无妨。”萧绥将陈愿试图出鞘的剑柄推了回去,意味不明地说:“再等等,很快。”很快就会有天降正义。·晨曦如约而至,细碎的金光洒在徽州这样一个烟雨小镇上。陈愿醒得很早,她换了一身红黑的轻简骑射装,按照萧绥昨夜的吩咐,在校场等候。未多时,薄雾中走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皆着骑射服,黑衣凛然,白衣淡雅,正是萧绥和姜昭。青年停在场中央,负手而立,对陈愿道:“你来教她。”校场有风拂过,草木香让陈愿一下就清醒过来,她看向萧绥身后的姜昭,少女温软的眉眼轻皱,可怜兮兮的。陈愿当即明白了。她清咳一声,胳膊瞬间无力垂下,低声道:“公子,我手腕有伤,教不了,得您亲自来。”萧绥挑眉,不太相信。陈愿就继续表演虚弱,她压低嗓音道:“昨天晚上从床上摔下来,碰着骨头了。”萧绥唇边勾起笑:“用不用传府医?”陈愿摇头:“休息休息就好。”她索性坐到校场边,看肃朗如竹的青年去取弓箭。姜昭还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陈愿低头笑,少女的心思总是这么单纯可爱,一点点和意中人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愿意放过。她又嗑到了。陈愿轻轻揉了揉手腕,看着萧绥教姜昭拉弓搭箭,又教她瞄准靶心,甚至将少女虚圈进怀里,认真示范。青年眉眼冷峻,沉稳清贵,少女白皙透亮的颊边隐有红晕,偶尔踮起脚同青年说几句话,他们一刚一柔,气质相衬。陈愿席地而坐,揪了根草自娱自乐,觉得自己撮合男女主的任务快要完成了。然而,她还没高兴几分钟,不远处就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宽肩窄腰,穿红黑色骑射服,背负箭筒,正边走边整理袖口的系带。少年皎皎如玉,眉目精致凉薄,不是萧云砚又是谁?陈愿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把手里的狗尾巴草抛出去,扔在少年脚边,无声启唇道:你别过来啊。萧云砚偏了偏头,笑道:“我再不来,后院都要起火了。”陈愿竟无法反驳,哪怕《凤命》一书中萧绥和姜昭是官配,但和姜昭有婚约的,还是萧云砚。她腾地从地上起来,伸手拉住少年袖口的系带,小声说:“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