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就换换药。”陈愿的脾气化掉一大半,她索性把两只手都伸到后面,让萧云砚处理,一边是旧伤,一边是刚添的新伤,被竹竿划破。但她仍旧背对着萧云砚,表明嫌弃,莫名的有些可爱。少年弯唇一笑,取了柜子里的药匣过来替她仔细处理,他一并拿了捆麻绳,不着痕迹。陈愿还在头晕想吐。等身后的少年说“好了”的时候,她下意识转动手腕,才发现自己竟被他悄悄捆|绑起来,双手无法动弹。“萧云砚,你怎么敢的呀?”陈愿回眸,怒目而视。她在他身上栽了两次跟头了。归根结底是太自信,觉得自己武艺过人,而他是战五渣小废物。萧云砚不紧不慢收拾药匣,说:“姐姐动不动喊打喊杀,伤口再裂开怎么办?我只能想想办法,阻止你用手。”“?是怕我揍你吧。”陈愿转身高踢腿,攻势迅猛,却被少年抬手挡住,他顺势往床里边一滚,赖着不走了。造孽啊。陈愿双手被绑在身后,不能把这祸害拖走,只好坐到床尾,试图伸腿踹死他。窗外传来浪花的声音,她咬牙切齿,用了狠劲,却在这时,客船猛然减速,她循着惯性往前扑,重重跌在了少年的胸膛。温热瞬息传来,她甚至听到他扑通的心跳声,比平时快和急。陈愿猛然抬起脸颊,因为突然的晃动,她的面纱从耳后脱落,顺着风的方向落在了萧云砚的脸颊上,只露出他淡色的眼珠。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良久,少年干净的声线微哑,别开眼说:“谁开的船?我饶不了他。”作者有话要说:萧云砚:到底谁开的船?我要给他加、鸡、腿。“回禀殿下,是迎面而来的客船差点撞到我们。”门外传来影卫的声音。“知道了,退下吧。”少年顺势起身,半靠在床边,室内通风,他却莫名有股燥意。这是萧云砚第一次认真看一个姑娘,还是隔得这样近,连她白玉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可见。面纱下的姑娘比他想象中漂亮。挺俏的鼻,完美的唇形,精致却不娇媚,偏冷偏傲,是带着距离感的好看,让人不敢亵渎。可若是笑起来,恐怕就是花枝破冰的昳丽。萧云砚见的姑娘虽少,但还是眼光极高的,他余光落在陈愿犹有浅痕的左脸颊上,问道:“自己划的?”少年在死牢里见了太多伤痕累累的人,也练就了观察伤口的本事。自己划和别人划是不一样的。陈愿点点头,戴上面纱。萧云砚没有问为什么,只从衣袖里翻出一小盒药膏,约指甲盖那么大,放在了陈愿床边。少年推门而出,回眸时说:“祛疤的,姐姐还是多爱惜爱惜自己吧……”这话说得陈愿都有点感动了。哪知他又继续:“不然的话,以后没人要的。”陈愿:“……”你礼貌吗?“对了,之前说好要给姐姐讲萧遇之的故事,等晚膳的时候我再过来,顺便帮你吃饭。”萧云砚的目光落在她被绑的双手上,贴心的把门关上。迎面有风吹来,他抬头看着逐渐稀薄的日光,心想晚霞什么时候来呀?他想看漂亮的月亮。·萧云砚回到自己房间,角落里的林公子奄奄一息,听见开门声连眼皮都没抬。少年懒得理这丧家之犬,他拉开抽屉取了三支香和一个火折子。脑海里浮现的是陈愿颊边的伤,他是好奇的,但又聪明的知道:窥私是会惹人厌烦的。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也有弱点。就像阿愿姑娘怕水……萧云砚心中也有畏惧的东西,源自童年。他思绪有些飘远,也犯了最低级的错误,没有发现少了一个火折子,他合上抽屉,像往常一样祭拜母亲的骨灰,也再次忍着满屋令人窒息的香火味道。气息呛入他鼻腔,仿佛扼住了他的咽喉,少年走向窗边,推开窗散气,然而身后的烟火味越来越浓。他猛然回眸,映入眼帘的是角落里的火焰,还有男人近乎狰狞的笑脸。萧云砚的心停跳了一瞬。就在刚才,林公子被绑到身后的手抽燃了火折子,不动声色点着了角落里的纱帘。他想纵火,想同归于尽。萧云砚只觉得呼吸格外困难起来,好像又回到了死牢那七年,在那密不透风的房子里,也曾起过火,远比现在叫人绝望。他再也维系不了表面的平静。少年的手发自本能颤抖着,这是曾经的伤害刻在他骨子里的条件反射,可他已经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