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来的时候,这个小家伙盯着手机,专注得连他来了都没发现,而手机视频里,播放的却是有关年家燕园的消息。有点不对劲。“裴叔,我给您做了鸡肉馄饨和淮城汤包,怕您等下晚饭吃不下,就没做多少。”年锦离端着馄饨和一碟汤包出来了。裴朝年一脸轻松地拿起筷子,一边吃汤包,一边不经意似的问:“怎么,在看年家的新闻?”年锦离怔了一下,随即道:“嗯,是的,我……我学的是年家菜,对燕园也挺向往的。”裴朝年不予置评。刚刚这小家伙的表情,可不像是对燕园向往,倒更像是仇视……一副要咬死对方的小动物模样。“我倒是认识他们的负责人,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他笑着问。“噢,不,不用了。”年锦离挤出一个略显紧张的笑,“我算是徒孙,不好意思去丢人现眼。”他向来说话做事得体,可是现在却紧张又慌乱,而这一切,都落入了裴朝年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裴朝年没有追问,只是笑了笑,随即又转开了话题:“下次我出差,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外面的饭菜我实在难以下咽。”“嗯,嗯,好的。”年锦离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裴朝年勾了勾唇,低下头吃馄饨了。小家伙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可真难得啊。难道是,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试探1出差已久,裴朝年终于在家里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他穿着舒适的睡袍,外面裹了一件外套,在书房一个人听了会儿音乐,便打算回卧室早早地睡了。他的卧室落地窗连着客厅的阳台,是一个超大阳台,景观特别好,正要去按按钮关闭窗帘,就看见自己阳台上几盆菊花都开了,泼泼洒洒的,开得旺盛又艳丽。他从不在意这些绿植,都是由孙叔他们在照顾的,只是今年的菊花与往年不同,伺弄得枝直,精神抖擞,别有一股向上的气质。打开门出去想瞧瞧,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趴在栏杆上凝神远望,风吹起他的额发,在湛蓝的夜空下,飞扬又恣意。只是好像吹不散这人身上的凝重。“想什么呢?”等年锦离回神,裴朝年都走到身边了。他怔了一下,裴朝年穿着睡袍,外面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高挺的身姿一点都没有家居的邋遢,干净俊美的脸庞别有几分清爽,在深蓝色的夜色下格外俊美。“裴叔。”他叫了一声。“嗯。”裴朝年循着他的视线远望,那里是外滩和江面,还有对面林立的高楼。“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年锦离眨了眨眼睛,伸手将被风吹开的额发撩开:“没看什么呀。”说着,闪亮的黑眸看向他,眼神软糯。终于要来了吗?裴朝年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都带着说不出灵动风情的少年。不知是夜晚的风太柔软,还是此时气氛过于宁静,他总觉得年锦离比以前都好看。所以这小家伙的确是别人送来自己身边的吧?“外面风大,要去我书房坐坐吗?”他语气平静地问。年锦离眨巴了一下黑亮的眼睛:“会打扰裴叔吧,而且书房应该有不少外人不能看的东西……我就……”“来吧。”裴朝年转身,做出一副要领他去的模样。年锦离只好说:“那好吧。”他跟着裴朝年进了裴朝年的卧室,卧室非常宽敞,也干净,床上四件套是深色的,沙发是褐色的真皮。书房在卧室的另一边,他跟着裴朝年进去。“坐,我给你倒酒。”“我不会喝酒……”裴朝年回头看他一眼:“是红酒,陪我喝一杯吧。”年锦离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客随主便,况且只喝一杯,便也默认了。他环顾四周,两面都是书墙,有许许多多的书,还有很多外文书,中间有沙发和书桌,另一个角落还有一个萨克斯。“来,尝尝。”裴朝年把郁金香杯递给他。他接过酒杯:“裴叔会吹萨克斯?”“嗯。”裴朝年微勾唇,“你喝了这一杯,我给你吹一曲?”一杯酒换眼前这个位高权重又尊贵的人为他吹奏,好像并不亏。年锦离爽快答应:“好啊。”他习惯性地晃了晃郁金香杯,随即放到唇边抿了一口,醇厚饱满,余味悠长,是很好的酒。裴朝年静静地看他品酒——这小家伙的品酒姿态是很专业的,分明是有钱人家培养出来的。他勾了勾唇,也不说话,径直过去,取了萨克斯,熟练地调试了一下,便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