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从公司赶来的凌南满脸焦急,一见到“罪魁祸首”年锦离站在那里,焦急化作愤怒,气势汹汹大步上前,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年锦离都未反应过来,凌南的训斥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下:“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在家里动手!你他妈是混子吗?要不是你是……你是……我打死你!”年锦离没说话,抬手,轻轻按了按痛得发麻的右脸颊,舔舔口腔壁渗出血腥味的伤口。虽然他从未对凌家抱过任何亲情上的希望,也并不曾把他们当作亲人,但在这时,还是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和爸爸妈妈。他父母是在他16岁时,在外地车祸去世的。因为在高速上与大卡车相撞,两人都没能生还。他爸爸名校毕业,性格温和绅士,妈妈也很温柔,他爸爸除了做菜,还很爱养花,他出生时被诊断出有先天性心脏病,别的亲戚好友都替他爸爸担心惋惜,只有他爸爸说:“小离就像我那盆兰花,你们都说难养,我看他只是对世界和自己有更高的要求。”他做错了事,妈妈有时候会骂他,但他爸爸从来不说一句重话,其他小朋友可以跑跑跳跳,他不行,难过得在一旁哭,他爸爸也会安慰他:“小离不哭,爸爸背你,背着你跑,好不好?”后来爸爸妈妈去世了,就只有爷爷疼他。什么好吃的、好东西都紧着他,还要悄悄说:“离离,别告诉星星,星星要小气的。”如今自己也死了,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最爱的大儿子英年早逝,最疼的孙子又走了,不知他老人家如何度过风烛残年?想到这里,年锦离眼眶生热,喉头像是哽住了,眨一眨眼,眼泪便簌簌地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对面还在斥骂的凌北愣了一下,没想到凌烟居然哭了,顿了一下,道:“你……你哭什么哭?你推了人,还敢哭?”年锦离抹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悲伤难过和委屈气愤都咽下去了。他看向凌正海,平静道:“凌先生,之前你不是说要送我去读书吗?把报名费和生活费给我吧,我想去读书。”“什么凌先生?你就那么养不熟?更何况你还没跟小愿道歉!”凌北推了他一把,没好气道,“先去跟小愿道歉!”年锦离没生气,只是唇畔带了点讥诮的弧度:“你告诉他就说我要去读书了,我想比起道歉的话,他更想听这个。”凌北怔了一下:“什么意思?”“没什么,他太善良了,为了逼我去读书,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我就如他的愿去读书了。”年锦离嘲讽地说。不过他不指望凌家人会识破凌愿的真面目,因此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他自然是不会去读书的,没那个必要,也不想去。他会收拾好行李,带着钱,去外边租房子住,换个手机号,从此和凌家再无往来。钱是凌家欠死去的凌烟的,他问心无愧。至于断绝关系,凌家人都不喜欢他,这样做,不该是皆大欢喜吗?离开凌家到了规定去学校的日子,年锦离带着凌正海给的一万块钱和行李走了。一万块里有6400是学费,还有一些凌正海说给他当生活费。年锦离并不是物质的人,不过他深知现在出去到处都要用到钱,更何况凌家的确也该给死去的凌烟,所以他便拿着了。行李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也没别的值钱东西。他这几天已经租好了一个房子,1000块一个月,先租了三个月,直接把三个月的租金全付了,房东看他年纪小,也没怎么为难他。房子不大,离市中心也蛮远,但好在不用跟别人合租,而且有独立卫生间,他就比较满意。又在网上买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和电器,他这个小家就算是五脏俱全了。他也吃上了自己做的第一顿晚餐。果然还是自己煮的比较好吃,哪怕只是面,但也比外面的美味又便宜。小小的桌子正对着窗外,人行道上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正好有一根枝丫伸到窗边。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浅橙红的夕光从远处人家的屋顶掠过,穿过枝丫照在他的小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散发出食物的香气,楼下是车和行人的声音。是人间烟火。生活终于如愿以偿安定下来了。接下来,也许就是漫漫复仇路。又是一天上班的日子,后厨忙得热火朝天。“小凌,去把这些鱼翅泡发了!”“好。”年锦离走到浸泡鱼翅的盆边,只一扫,便蹙起了眉。鱼翅的优劣主要以其种类和部位来划分。以种类划分,天九翅为上等,海虎翅、金钩翅为中等,黄胶翅、牙栋翅、青片翅为一般等级;以部位来划分,背脊翅最好,尾翅次之,胸翅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