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起手来,贴上心口处。自从佐藤少爷死后,一直空落落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幸福填充得满满当当。
我很爱吃米糕。
他发现了。
有一次我们跟往常一样躲在公园滑梯下面,跟流浪猫狗一起分享食物时,他忽然从怀里掏出来包得整整齐齐的米糕。
好香好香。
那香味就像无形的手,不停勾引我。
他见我止不住地吞咽口水,再次傻笑起来,白色的、邋里邋遢的胡子都随着他的笑颤动起来。
他将米糕递到我手里来,做了个‘吃’的动作。
我吸吸鼻子。
将这一块弥足珍贵的米糕小心翼翼分成两半,他一半,我一半。
我吃得十分缓慢,每一口,都要在舌尖细细品尝,才舍得咽下去。但他比我吃的还要慢,而且还是一点一点剥着吃的。
等我的吃完了,他还剩下大半。
然后一如既往笑着,将他的那半块米糕递给我。
在闷热潮湿的东京,我心间的那朵花越开越大。我的笑容多了,我的话多了,我跟他说喜江阿姨的事,跟他说我最喜欢的小猫叫杏花,跟他说我的母亲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她长得很漂亮,比我漂亮无数倍。
但她总有做不完的活,不管多努力,也还不清债务,后来在雪天病逝了。
他有些愣怔地看我,不断比划双手询问我,为什么我的母亲会欠债那么多。
我说:“因为我的外婆偷了东西,所以我们要还债。”
他问我的名字。
我笑着,眼睛弯弯的,里面洋溢着幸福:“我叫奈穗子。”
他忽然就哭了。
哑巴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但他哭的好伤心。
我手足无措问他为什么哭。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将攒了很久的路费全用来买了米糕,因为我说,我最喜欢吃米糕了。
接下来,他每天捡垃圾换到的钱,都会用在给我买一块热气腾腾的米糕上。
今天一如既往。
天色有点黑,我等在街边的巷子里,努力拉着帽子往下,遮住自己的脸。
他在车辆川流不息的街对岸,在那家很有名的店铺买好了米糕。他在马路边等绿灯,他的背很驼,瘸腿使他步履维艰,但他始终笑得很慈祥。
绿灯亮了。
我看着他挤在人群里,步伐缓慢地朝我靠近。注意到我的视线,他还非常费劲地用断手举起装在袋子里的那块米糕,朝我晃一晃。
引来我的笑。
“抓住她!”
突然插入进来的高声,打破了我私以为的幸福生活。我看到了人群中的禅院家的人,他们挤开老人,朝我冲过来。
我呼吸骤停,掉头就跑。
但胳膊还是被扯住了,很大力的被扯住了。我哇哇乱叫打他,但根本撼动不了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