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像打开了眼泪阀门,云轻不住地哽咽,“顾隐,自古以来的权臣都没有好下场的。”不过几秒,少女就把自己的胸膛哭湿了,那眼泪却像隔着衣物落到他心上,砸的生疼。“我知道。”顾隐怕云轻哭得太猛,心脏负荷太重,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柔声道,“轻轻别哭了,你相公我厉害着呢,小皇帝想动我还得个十几年呢。”“总之,我们幸福地过个大半辈子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所以呀,没有好下场什么的,还久远着呢。”“娘子的担心未免过于早了些。”“不早,一点都不早,你不知道……”他这一说云轻反而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顾隐,你什么都不知道……”顾隐温柔地捧起云轻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唇角勾起轻笑道:“好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轻轻嫁给了我,就算此刻让我死去,我也满足了。”“呸!”云轻倒真被他这番操作弄的不哭了,只是暂时还未缓过来,一抽一抽的哽咽道:“说什么呢,快呸呸!”少女认真又凶巴巴的样子,让顾隐不由得发笑:“好……呸呸。”“你还笑……”“好,不笑了。”……许是因为那天的谈话,到底还是改变了什么,云轻发觉顾隐又忙起来了,把外放的权利全部收回自己掌心不说,手段也越来越狠厉,倒真无法无天,无人阻止了。甚至某一天,还开玩笑般问云轻,“轻轻,你想不想做大盛的皇后?”把云轻吓得不轻,连忙摆手,说当皇帝皇后有什么好的,顾隐这才笑着说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可云轻知道他这哪是随口一说,怕不是早就有所密谋……为了防止他再突发“惊”句吓人,云轻给他绣了个同心锁的香囊,里面塞了可以安神静心的香料,在顾隐生辰那天送给他,并且嘱咐他定要好好戴着。顾隐笑着答:“好。”然后把那新绣的香囊跟七年前她送给他的鸳鸯系在一起,好好地放在怀里。倒也乖巧听话,云轻无奈,可是你别在外人面前那么冷血残暴啊。这段时间系统时不时冒出来报给她反派的“战绩”。什么揪出桃安村背后主使,强迫谢琪瑞下令诛了人家九族,又或是哪个大臣不听话了,他上下唇瓣一碰就把人罢了官,甚至如今贵为皇亲国戚的铁骑元帅陆衡也被他收了大半个军权。除了奸-淫-掳掠,贪-污受贿,奸臣做的事差不多全都做尽了。云轻知道这是因为她说她怕顾隐死,所以顾隐选择了无比霸道,也同样没有退路的一条路,索性放开了手,只有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再无半点薄弱之处,才任谁也无法撼动。可是没用的……云轻真的很想告诉他,谢琪瑞就算再过二十年也动不了他又有什么用?这世界一崩塌,所有的人,物,蓝天,白云……全部消失。可是看顾隐为了和她的将来如此努力的样子,她又如何开得了口。又是一年冬季,大雪又覆盖了大地万物,满世界的银白倒真像什么都消失了般。云轻穿着厚厚的冬衣,站在雪里,眺望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不是还有一年多吗?”“其实也不少了,反正这段时间,包括以后,这两年,不管对我还是对他……总归都是多出来的。”云轻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里渐渐消逝,而后对着系统淡淡道,“如果真到了非他消失不可的那天,我亲手来吧。”[]寒冷的冬季对这具身体来说很难捱,初雪那天,云轻没打伞淋了一遭,当晚就发了热。顾隐气极,若不是云轻拦着,怕是连绿儿都要惩罚。看着床上那个苍白脆弱的少女,顾隐急得直接问罪李统领。“寻了那么久,竟然一个可以治王妃病的大夫都没有寻到吗?!”李统领以及一干手下像鹌鹑般低头跪在雪里:“回王爷,您知道的,王妃这是生来便有的心疾,实在是,实在是……”顾隐面色冰冷,伸腿掠起一阵风踹到李涛身上。“废物!”绿儿从云轻屋内出来,看见顾隐正在教训手下,也不怕触他怒火,走到他身旁,便便嘴喊道:“姑爷!”绿儿看了一眼打过几次照面的李涛,想来他被踹这一脚踹也是不轻,此时正倒在雪地里艰难起身,发髻和鬓边都染上了雪渍。“小姐有话要与您说。”听闻云轻唤他,顾隐的神色才稍稍回暖几分,拂去衣摆上的白雪,转身进了屋。剩下的人没有命令当然不能起身,一个个跪在雪地里渐渐被落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