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扬微微地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想摸烟盒、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他看着赵定雍说:“怎么不找你大姐帮忙?你那姐夫就是管这些的。”
赵定雍面无表情地说:“等小棠好了之后,我问问他,看看他愿不愿意再说吧。”家里那些个男男女女,可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小棠应该不会喜欢跟他们打什么交道。
“哦?认真的吗?”关扬意外地一挑眉,那神情倒是跟赵定雍有五分像。
“嗯,已经相处一段时间了。”赵定雍坦然地承认,此时他已经完全清楚了:他确确实实已经把黎棠放到了心里、而且那小子还霸道的占去了很大一块地方。
关扬赞同地点头:“你也该定下来了,一把年纪身边连个伴也没有。”说这话时,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要是论资排辈的话可就是赵六。
刑宽直到这时,仍然下意识地小声反驳:“别做梦了!小棠只是一时糊涂,你们姓赵的给他带去那么多麻烦,他怎么可能还愿意跟你在一起?”
关扬走过去,给对方递了一根烟,俩人都没点燃,只是放到鼻子前闻着过干瘾。关扬一本正经地问:“怎么回事?你也喜欢他啊?”
刑宽觉得自己窝囊委屈极了,这回终于有人问到他心里去了。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开始猛倒苦水:“我跟小棠已经认识五六年了!当年新生入学就是我去接的他,是我带他去逛校园买生活用品、是我带他混社团、是我帮他找的公寓——”
“刚好找到你家对门?原来如此。”赵定雍冷冷打断,他此时心里自责又暴躁,觉得黎棠都是为了阻止自己跟他师兄动手才意外受了如此之重的伤,所以现在一听到刑宽的声音就想抬脚踹翻他!
关扬撇撇嘴,不说话了,当着两个都觉得是对方该死的病人家属的面、抬手指了指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哼!”
“哼!”
一模一样的鼻音,不约而同的铁青着脸别开脑袋。
等关耀打完电话安排妥当之后回来时,金航徐城他们也已经作完了简单的笔录赶回了医院,身后还跟着几个意想不到的人——赵则恒和他的助理、管家张伯、赵静和她的大儿子。
一群人立刻扭头去看赵定雍,关扬退后几步,难得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着好几个他厌恶的赵家人
☆、坦白
赵静虽然四十多岁了,可一直家境优渥、养尊处优,保养得非常不错;衣着高贵得体、肤白端庄、气势凌人。
“五舅。”赵静的大儿子马文昭率先恭敬地打了招呼,在这个能力卓绝的小舅舅他面前丝毫不敢失了礼数,否则回去他父母肯定会教训他的。
“小弟,怎么有事不找大姐帮忙呢?倒是去找那些个外人。”赵静柔声细气地说完后,眼角下撇、瞟了一眼关扬,关耀立刻上前,挡在爱人面前,关扬反手一拨、重新站到了前面,故作十分惊讶地说:
“是啊,赵五怎么不去找你反而找我了呢?这可是奇事。”
此等场合,其他人(包括马文昭),全都尴尬低头作若无其事状。
赵定雍心下厌烦、什么也不先说,首先盯着他的助理金航看,他一贯欣赏这年轻人的能干与灵活识趣。
金航天生一颗七巧玲珑心,此时哪里能让赵定雍误会了去,他赶紧正色解释:“赵总,您交代的徐哥那事儿已经解决了,刚才在停车场碰到了静姨,她非常关心您呢。”
赵静顺势接过话茬:“小弟啊,里面躺着的小伙子是你的什么人?老马说得急,大姐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马文昭这时候觉得自己可以插一句嘴:“是的五舅,我妈一听到您出现在了医院,就急得不行、立刻让我送她过来了。”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刚从国外回来,马家正在四处为他寻找出路。
赵定雍了然地点点头,疲惫地说:“大姐有心了,不过我这里暂时不需要帮忙。文昭,送你母亲回去吧。”
“哼~”关扬毫不避讳地嗤笑一声,反正他已经跟赵静撕破脸皮斗了好几年、势同水火,谁也不会再给谁留面子,找到机会就猛踩几脚。
赵静咬着牙齿不说话,毕竟这里人多,她还是顾着自己的大家闺秀面子的。
“小弟,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可是亲姐弟,你来南发展,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赵静硬是狠狠地把自己的表情拧回了手足情深那一款,此时她早已经后悔多年——自己年长赵定雍十多岁、早已出嫁,因为当初在娘家遭遇破产危机求助时选择了袖手旁观、单方面断绝了联系,从那以后就和娘家人生分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转河西、莫笑谁家穿破衣。此时,她夫家也遭遇了困境,正在四处奔走寻求帮助。
赵定雍身姿挺拔、昂首挺胸地站在手术室前,自觉刚才已经招呼交代完毕,是以不再开口。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虚以委蛇,满心都想着正在里面抢救的黎棠,就怕他有个什么万一,那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锥心啊……
他不开口,别人也不好开口,就这么沉默候着。金航倒是总能找到事情做的,此时他正跑上跑下,去办理相关手续。
“小弟,你也别太着急了,医生会尽力的。”赵静硬撑着不走,即使她的心里已经觉得屈辱至极、怨怼滔天,可谁叫她现在是有求于人呢?
赵定雍略微缓和了情绪:“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平平安安。”
姐弟俩多年来难得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之前赵静去他公司堵人,可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