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是她替杜彦宁当护卫的第十日,五日后,她的人情便清了。远离杜彦宁,便可远离钱家姑娘。
之后事,之后操心。
抬眼一看,一辆眼熟的马车恰好停在杜家绸缎铺子前。
程令雪头顶再次遍布阴云,她站直身,尽可能地让自己更显挺拔英气,问候的嗓音也极低沉:“公子?”
姬月恒品咂着这低沉的嗓音,眸光微动,轻轻地笑了下。
笑得程令雪心里直发毛。
她强装镇定,看着公子在铺子里挑花瓶,那双玉白漂亮的手和白瓷极为相称,换在往日她会饶有兴致地欣赏,但现在她只想让他快走。
但她运气一直不好,往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公子选了一会就没了兴致,透过门看着向人来人往的街市,漫无目的地和她闲聊。
“那十一姑娘可有消息了?”
程令雪一顿:“不曾。”
公子遗憾轻叹:“杜公子人脉众多竟还未寻到,莫非人已不在?”
程令雪:“……”
相比遗憾,公子话里更像是幸灾乐祸?这话越听越不吉利。
她道:“她会长命百岁的。”
公子不解轻叹,凝视着她:“那你说她为何迟迟不出现?”
不知坦白和继续欺骗都会面临风险,她骑虎难下,只能装傻:“也许她是有苦衷,或者离开了江南。”
姬月恒看着坦然的少年,在继续试探和杜绝失望之间选了后者:“或许吧,愿你早日寻到亲人。”
公子不再说话,程令雪只觉得他与她说话时,像玉观音被注入灵气,安静时,又是疏离无情的玉雕。
正因如此,她才猜不透他。
正巧杜彦宁议完账从后方出来,见瓷器铺子门口立着一双人,一个雾中观音,一个雪中青竹,都是遗世独立的人,两个人即便不说话,立在一处时,也透着无言的般配。
都是他最艳羡的那种人。
是他永远无法成为的那类人。
杜彦宁多看了两眼,一小厮从外奔入,打断他的纠结。
“公子!江州有消息了!”
一缕阳光从阴云中透出,杜彦宁面露喜色:“当真?”
门口的两个人恰恰转过身,杜彦宁迎上程令雪慌乱的目光,待想起他答应过她,不能让恩公知晓她的底细,他话锋一转,同小厮道:“稍后再说吧,我手头还有些别的事亟待处理。”
姬月恒静听着,心口不知是什么情绪。失望、怀疑?还是因为察觉杜彦宁和竹雪有意支开他而不悦。
没什么再待下去的心情,便与杜彦宁辞别,“不搅扰了。”
程令雪察觉与她有关,满心只有江州的消息,没心思留意公子细微的疏离,只觉得他是不愿窥探她的私事,冲着这份体贴,她冲他真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