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把今日她提议带公子上树看看的事道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懊恼:“是不是我惹公子不高兴了?”
亭松笃定道:“公子喜欢新奇事,就算不想也不会不悦。”
随后两人一道入内,从公子和亭松的对话中,程令雪得知公子还有半年要回到洛川,眼下想趁机多游玩,泠州他已待腻,不日将启程去青州。
青州……
程令雪眉间一紧。
后背的旧伤在隐隐发痒。但相比见到那个人,她更怕的是公子见到那人,届时她的女儿身会不会暴露?
窗外照进的晚霞为那清冷秀气的侧颜添上艳丽的色彩,可程令雪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杏眸黯下。
静凝着正心绪不宁的人,姬月恒眸中波光流转:“青州怎么了?”
程令雪含糊其辞:“没什么,属下听到要换地方,怕生。”
看出少年在回避,姬月恒没追问,淡道:“有何难事,尽可告诉亭松,我的人从无在外吃亏的道理。”
眸光松动,过了好一会,程令雪才低声回应:“谢公子。”
姬月恒将少年从戒备到软化的过程看得真切。异样的满足感漫上。
困惑消散瞬息。
似乎,就快能找到答案。
想了想,他说。
“今夜竹雪陪我赴宴。”
017
夜幕降临,泠州城中亮起星火,城东一处宅邸宾客如云。
“九公子?”
赵会长以为自己看错了,今夜他宴请泠州权贵,因姬家人知会过不能透露姬家公子在泠州的事,他便不递帖子,谁料人不请自来。
九公子今夜衣饰素淡,身侧跟着个美少年,似乎不擅与人打交道:“公子只是来看一看,不愿声张。”
赵会长应下来,将二人安排在最靠后的席位。偶有人留意到这对样貌出众的主仆,见二人俱是疏离,衣着素简,便歇了结交的心思。
姬月恒垂目看着酒里某人的倒影:“站累了就坐吧。”
顾虑身份有别,程令雪没动,姬月恒换了个说辞:“初次赴宴,我尚还有些不大习惯。”
她不敢相信他是第一次赴宴,虽犹豫但还是落了座。
姬月恒给她推过去一杯酒。
“尝尝。”
程令雪:“属下不会饮酒。”
没想到他兴致更浓了,哄小孩般道:“尝一口,不会醉。”
程令雪配合地举起杯,浓烈的酒味让她一下绷不住表情,眉毛鼻子都挤在一块:“好辣……”
公子笑了:“原来酒是辣的。”
程令雪舌头还捋不直,囫囵问道:“您没饮过酒?”
姬月恒摇头:“不曾。”
不该啊,按理公子见过的世面比她要多才是,可她怎觉得他的经历好像比她的还要简单得多?
程令雪顿时觉得他们像背着长辈偷溜出门的玩伴。
感觉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