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宁又怪异。
赤箭让她候在廊下,自己进去通传,很快便出来了:“公子有些事,让十一姑娘先等等。”
被这样一拖延,勇气又开始从程令雪掌心溜走。赤箭走后,她独自静立在廊下,许是心虚,她总觉身后有一道目光盯着她,又不敢回头。
手心都出了汗。
“啾啾!”
花丛深处传来一声清脆动听的鸟叫,旋即一个小小黑影飞过来。
程令雪侧身避让,黑影却准确无误地停落在她头顶。
“啾!”
是公子新得的仙八色鸫,眼下这雀儿在她头顶欢快鸣叫。
且赖在她头顶死活不走。
仿佛猎犬找到猎物。
程令雪打算把鸟赶走,身后传来个清越疏冷的声音。
“别动,它胆小。”
灯笼将一道长身玉立的影子照在她脚下,难怪她没听到轮椅声。亭松说过,公子毒发期间腿脚格外无力,但平日好时也可走上一小段。
如今他在她身后一步远,清雅的淡香萦绕,是她所熟悉的。
可站着的公子像个陌生人。
他语气也很陌生。
程令雪乖乖地不动,客气地问候一句:“见过公子。”
音色温软,揉合了话语中的生分,便有些怯生生的。
姬月恒影子微微一滞。
他淡淡地应了声。
继而手覆上她头顶。
程令雪却僵如木雕。
她现在是十一,公子和她初次见面,摸她的头干嘛!
正不安时,公子温柔嗓音在耳后轻唤:“乖,过来。”
她是竹雪时他偶尔也会这样温柔唤她,哪怕知道他是在与她头顶的雀儿说话,程令雪仍忍不住想应。
她抿紧嘴,盯着地上影子。
一双人的影子乍看像是一位青年在温柔地替一个女子簪花。
暧昧,又陌生。
公子怕吓着雀儿,伸手捉住雀儿的动作很轻、很慢。
捉到了,却迟迟不离开。
园子里很静,身后公子的袖摆拂过程令雪耳尖,动摇着她的勇气。
她肩头一点点地紧绷,身后长身玉立的青年眼底亦变深。
如看不见底的深渊,晦暗的目光落在她小巧的耳尖,似一尾蛇在猎物身后无声游走,肆意打量猎物。
缠绕,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