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看向范增,他点了点头。“亚父,籍儿日后待臣子,…当行仁义方可!”“不,恩威并济便是!”“…恩威并济?”项羽默念一遍,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下来,项羽留下五百兵力,并令其将龙苴的尸骨迁往江东。回去的路上,项羽坐在了马车里。沉默许久后,看向范增时,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亚父,龙苴乃忠勇之人,籍儿欲将韩国之地赏于其子嗣。…此事,亚父可有见解?”范增一愣,他面露忧色。看向项羽,他嘴巴微动,接着又叹息一声。“亚父,…此事不妥否?”“籍儿,…若如此下去,吾楚之天下将尽是王侯,…此举虽可激励有功之人,可并非长远之计策?”“亚父所意?………”“…若籍儿在之,大楚当稳如磐石。…若吾等百年之后,后人当如何应对藩王群立之局面?”“亚父,…若恩赏藩王可否行之?”“…恩赏藩王?…籍儿,汝未理会老夫之担忧也!”“不,籍儿知晓!”“…汝已知晓,…为何还继而加赏?”项羽笑了笑,他目视范增。“如若这般……………,亚父可否认同?”话罢,范增张大了嘴巴。他显得很是震惊,他很难相信这是项羽想出来的计谋。他难以置信的摇摇头,紧接着又连忙点头。“此乃阳谋也,…此乃无解之阳谋!”“亚父,…此计可行否?”“可行!…若如此行之,待数代之后,天下将永无藩王也!”说到这,范增注视起项羽。“此计谋,…籍儿是否早已谋划?”“…呃,…是也!”“妙哉!…既有此计,籍儿可大加封赏之!”范增高兴坏了,项羽的计谋令他很是意外。他自来以谋略见长,可得知这个‘无解的阳谋’,他竟对项羽生出了由衷的钦佩来。“籍儿,封王之事,汝可安心为之。…至于南征之事,…汝欲何时动身?”“待汉国钱粮所至,…便乃吾军南征之时!”“…此钱粮若顺利到达,汝欲如何分配之?”“百万粮食赠于百姓,令其快速恢复战后生活。…另十万金钱则抚恤士卒,令众将士抛下后顾之忧。”“妙,…此乃仁义之举!”“不止于此,籍儿将十抽其六之赋税,降至十抽其一。以此,…可为吾楚人谋取福祉。”“不可,…此举不妥!”“…亚父,为何不妥?”“原由有二!”“…原由有二?…望亚父一一道来?”“…其一,此举虽善待百姓,可百姓并未拥有田地。…自古以来,土地皆掌控于为数不多之世家。…若如此为之,受利者并非百姓也!”项羽点点头,他示意范增继续说下去。“…其二,若如此行之,门阀大族将迅速壮大!”“亚父,若强行分地于民,…可否行之?”“不可,即便强行分之,…待数年后,多数百姓又将失去田产!”“…亚父,既已重新分配,…百姓又怎会失去田产?”“籍儿有所不知,人与人之间能力不同、境遇亦不同也。…就如同五指一般,各有粗细、亦各有长短。…即便强行分之,百姓可一时得之田地。…待时间久矣,他们将面临飞黄腾达、疾病、穷富差异。…若遇疾病者,岂不变卖田地,以解燃眉之急?…若可官运亨通、生意兴旺,又岂不增置田地?”“…亚父言之有理!”“籍儿,汝有此意,…已乃仁义之君也!”项羽心有不甘,他略微沉思起来。他看向马车外的雪景,愣神许久。当他紧绷的脸颊逐渐放松时,他笑了。“亚父,…若令世家离开楚地,不知是否可行?”“…令世家离开楚地?…令其前往何地?”“籍儿打下一国,便令其前往治理,…如此可行否?”“…可世家根深蒂固,他等若不得利益,…又怎可离去?”“若对世家十抽其三,…不知可否行之?”“…呃……”范增有点不确定,虽然十抽其三很有诱惑力,可没看到利益时,谁又会率先做‘吃螃蟹’的人?“…籍儿,…这……”“亚父莫要顾虑,世家若不从,籍儿可恩威并济。…对待他等,岂比应对刘邦匹夫难矣?再则,…一旦他等尝之甜头,其他世家岂不争相前往?”“籍儿,…若时间久矣,占据之地亦乃世家林立,…汝又当何为?”“那便再攻他国!”“…如此下去,吾大楚需攻之何处?”“无边无沿!”“…无边无沿?”“是也,…以战养战也!”“…以战养战?…籍儿欲效仿秦之先例?…若如此,汝岂不背负万世之骂名?”“为吾之大楚,…籍儿愿背负好战之骂名!”,!听项羽这么说,范增露出了欣慰的笑。此刻,项羽依偎一旁,他仿佛在沉思。随着时间的推移,项羽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深知‘原体’的悲惨结局。那时,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避免乌江自刎’。可自从斩杀刘邦,他的心境也跟着发生了‘改变’。为了战胜刘邦,他的将士和国民‘损失巨大’。此刻,他只想在未来的时间里,‘不择手段’的补偿他们。即便背负万世骂名,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咸阳长乐宫。一八岁孩童跽坐高位,而他身旁却有一妇女注视着他。这八岁的孩童乃是——刘盈,自刘邦死去,他便成为了新的汉王。他旁边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母——吕雉。刘盈神情恍惚,他有点坐立不安的模样。而吕雉则神情自若,他仿佛一个没事人。吕雉看了一眼刘盈,他转头目视两侧的文武大臣。由于征战的刘邦全军覆没,因而导致汉军人才凋零。偌大的朝堂之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臣子。这几人分别为萧何、吕释之、吕碌、吕产、周昌、郦商、审食其、另外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樊哙。当吕雉看向萧何时,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相国大人,汝对楚国之要求,…有何见解?”“王后,此要求极为苛刻,吾国断不可应允!”话音刚落,吕释之起身目视萧何。“萧相国,楚国大军压境,…若不应允,吾国当如何抵挡之?”“大将军,若吾国屈服,那楚国岂知足矣?…若楚国一再索取钱粮,吾汉国岂不危矣?”“相国大人不愿交出钱粮,…那汝可有破敌之策?”“…呃……”萧何有点语塞,他乃一文臣,统筹后方是他的强项。若令他想办法退敌,他也只能‘想念’一下张良、陈平了。就在这时,一侍从抱着一个‘小木盒’匆忙跑来。看向吕雉时,他的表情很是慌张。“王后,楚王钟离昧派人送至一物,…呃………”吕雉顿感疑惑,他看向那不大的木盒很是不解。她与钟离昧虽见过面,可交情并不深。钟离昧突然送来一物,也不知道他居心何在。:()月下追范增,我不愿乌江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