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思嘉只好把裤子重新撸回去。她见他往旁边的桌子一件件放东西,生理盐水、碘伏、药膏、敷料还有纱布绷带。她再次发现家中柜子里的东西总是很齐全。
杨暄拿了毛巾,拎着板凳坐在她下方,看了一下其他地方的伤口,决定先处理腿上的。
他把毛巾递过去:“拿这个垫着,我先给你冲一下伤口,把沙土冲下去,会很疼。”
尤思嘉瞧他面色好了一些,这才松快下来,邀功一般,说自己不怕疼。
杨暄掀起眼皮看过来。
她瞬间老实,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等对方帮自己处理伤口。
杨暄拧开了生理盐水,准备往下倒的时候,发现怎么都不得劲。
如果她把腿伸长,伤口折叠不好清理,像现在这样正常坐在沙发上,又离他太远。
最后他犹豫了一下,问:“你把腿搭上来?”
尤思嘉点点头,主动过去,刚把鞋子抬高一点,杨暄就握住她的脚踝,动作轻缓地拉过来,搭到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很放松,尤思嘉的小腿蹭着他的裤子布料,酥酥麻麻的。
杨暄处理伤口的时候表情挺严肃。尤思嘉起先看他拧拧这个瓶盖,叠叠那个毛巾,后来注意力不知怎么就转移了,她开始盯着对方看。
头顶的灯光昏黄,他们距离很近。她见他低头,眉骨鼻梁嘴巴都清晰,侧脸线条高挺流畅,眼睫毛忽闪忽闪,翻下的影子就这么投在眼下的一小块皮肤上。
她看得太认真,以至于后知后觉出刺痛来,冰凉盐水从膝盖上流下去,把杨暄的裤子打湿。但他没在意,反而把她的这条腿放下,又去捞另一条。
尤思嘉往前挪了一点,挨着沙发边缘坐,起初有些不稳,她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
杨暄拿着瓶子,动作一顿。
她偏头问:“怎么啦?”
对方没说话,更没看她,继续手上的动作,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冲刷伤口。
杨暄期间一直沉默,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他垂着眼,冲洗完伤口,拿棉签蘸上碘伏,由内向外转着圈地涂抹。
尤思嘉以为到这步就可以了,便偏过身子去拿纱布,刚想绑上去,杨暄忽然攥住她的手。
或许是因为夏夜,他的掌心火热,但像烫伤一般移开的人,竟然也是他。
“容易留疤,”他说,“涂点药膏后再绑纱布。”
尤思嘉“哦”了一声。她见他行云流水一般处理好了膝盖上的伤口,自己的两条腿上都被缠上一圈纱布。
理所当然地,她将胳膊也伸了过去。
杨暄却起身了:“其他地方不是很严重,你自己处理吧。”
尤思嘉有点惊讶,以至于愣了两秒。
这种心情,像是小时候早起,竟然发现杯子里的小螃蟹不知所终,有种意料之外的失落感。
杨暄嘱咐她:“伤口不要沾水,洗澡的时候不要用淋浴头,拿着盆接上热水,把毛巾泡进去,用热毛巾擦一下身上——”
说到一半他立刻止住,两秒后重新开口:“总之不要碰水。”
尤思嘉盯着他看,眨眨眼。
“这一周就不要出去玩滑板了。”
她垂下脑袋点点头。
“厨房留了饭,你可以喝点汤,太晚吃东西也不健康,不吃的就倒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