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朝清将最后一个字写好,放下笔,随手一挥,一道灵力刺向了大殿外面的沈独白。那道灵力极为寻常,连平常的弟子都能躲得过去,而沈独白却不能避开,硬生生的承受了。纪朝清道:“常万山,你这句话问的很奇怪,我要回去哪里?”常万山顿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他和纪朝清都没有地方可以回了,天玄宗已经被灭,当年疼爱他们的长辈死的死疯的疯,他们无处可去了。沈独白从外面跪行进来,最后跪在了纪朝清的脚边。纪朝清很满意沈独白将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才进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算是嘉奖。这种动作和训狗无异,沈独白被拍头的时候依旧浑身僵硬。纪朝清很清楚,他不是在意她羞辱的动作,而是在警惕纪朝清会拍碎他的天灵盖。可他越是这样警惕敏感,纪朝清就越是想要拍他的头,捏住他的命脉。这一幕羞辱意味太强,常万山别过了脸:“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纪朝清抬眸,她终于给常万山了一个正眼:“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呢?你说是不是?小狗。”宽大的衣袖下,沈独白握紧了拳头,他面上笑得自若:“是,主人说的对。”常万山的面上浮起一抹割裂的神色,当年在危难时救纪朝清和他出水火,如同父亲一般强大可靠的人,终于彻底坍塌。纪朝清淡笑着说:“很好,既然小狗这么听话,那我就允许小狗看着,从签下契约开始,只要拓跋戚不死,邪道便永远不可踏足凡间,若是违背,便是违反契约,天道会降下诛杀雷劫,诛杀违约之人。”沈独白跟着笑起来,没有关系,他一定会有机会的……他一定能找机会吸走纪朝清身体里的力量,到时候他直接杀了拓跋戚,天下就还是他的!若是将来他有机会成为天地之主,他必定也不会杀了纪朝清,他要让纪朝清百倍千倍的偿还他今日的耻辱!“是,小狗一定仔细看着。”拓跋戚签订契约的时候,感觉到了深深地压力。纪朝清的手伸向了清慈大师:“今日我愿意见你,是为了问你要一样东西。”清慈大师也不含糊,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深重的递到了纪朝清的手上。“那日贫僧费尽心机,也只收集到这一点,接下来的就要靠纪施主了。”纪朝清握紧了那盒子,面上破冰般的终于浮起一抹温情。她的眼神仿佛不经意般的往窗外的梅花树看了一眼,那梅花树生的繁茂,在魔域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树上得梅花竟然不见一丝枯萎。纪朝清只看一眼,便如同被烫到了一般移开视线。“不用担心,会很快的。”临走前,常万山问:“纪朝清,若是他的魂魄永远都找不回来,难道你要一直找下去吗?”纪朝清深深地看了一眼常万山:“对。”“哪怕你要付出死亡的代价也不后悔?”“是,即使我死,我也要找到他。找不到就继续找,若是有朝一日他醒过来,发现我没有找他也没有等他,他会难过的。”在沈均漫长无望的人生中,没有人等他,也没有人找他,他与这个世间没有任何联系。现在,纪朝清就是他与这世间的联系,所以她要一直找到他,她不想让他再伤心了。所有人都走了,大殿中安静了下去。纪朝清闭上了眼睛,窗外的冷意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进来,她默不作声良久,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因为心疼她而特地将窗户关起来。天色逐渐昏暗下去,拓跋戚走进来道:“尊上,今日大家一起出去做了三千件好事,从开始到现在,大家一共为沈均大哥积攒了三百年的功德。”纪朝清:“有人发现你们是邪物吗?”拓跋戚道:“没有,大家都知道很小心。”若是往日,纪朝清问完便会让他出去,可今日像是因为常万山问的那些问题,她有些反常。纪朝清:“他平日里在魔域的时候,都在做什么。”拓跋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纪朝清说的人是谁。实在是不怨他反应迟钝,自沈均魂飞魄散到现在,纪朝清表现的极为正常,她从未提过沈均,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任何关于沈均的情绪。于是拓跋戚便以为纪朝清是不在意沈均的。其实仔细想想,现在的纪朝清和拓跋戚百年前见到的模样是不同的,百年前的纪朝清是个可恶可恨的疯批,杀人不眨眼,疯的要命。可她同时又是一个极其具有人格魅力的人。那时的纪朝清,身穿一身白衣,眉宇间即使没有鲜衣怒马的少年气,也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她对一切邪物不屑一顾,只要是她带领的队伍,从来都没有出过事。她带着那些弟子们在魔域中杀进杀出,即使走到绝路上,也从未认命,她总能想到办法反败为胜,带着队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