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更阑认真地听进去:“这些时日,也未见你的传讯灵器来消息。可是我耽误了你的生意?”
“真没案子啦。”陈喻不以为然,“除了你在我们宗门口看到的那个人,我近期没别的客户。”
再说了,谁会找通缉令上的讼师来代理。当然,这话不能和谢更阑说。
陈喻话头转了个弯,滔滔不绝:“其实我那些案子基本都来自于你师叔,你师叔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情况。你是不知道,我伺候他一个就很辛苦了,也不想再去开拓点别的。反正你师叔本质还挺好的。”
比如说,付费爽快,又比如,从不催促。这麽想想,真是神仙客户。
“我跟你说啊,要是客户都像你师叔那样,我们宗主还能多两根头发。有见面全是废话没一句重点还不允许打断的,有签了委托协议第二天就恨不得拿到审判结果的,有每天半夜三更準时传讯灵器发送慰问的……吃也吃不安稳,睡也睡不踏实。嗯,你别跟我说修士不用吃饭睡觉,你不懂讼师的压力。”
他此刻也是废话恁多,自己把自己说笑了。
“得亏我不是纯粹的讼师,我在临场部另有修炼体系,不然光靠诉讼长修为,我怕我还没结丹就猝死。”
陈喻没有前兆地闭嘴。
……当讼师当久了,果然会成话痨。
谢更阑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什麽?”陈喻慢了一拍。
谢更阑处理完鱼,没找着半滴油,便直接在竈里放入紫苏和水,生火的动作干净利落:“你碰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我有个师弟打过官司,说对方在庭上太不是人。”
庭上扯皮的的确不少。
不光是自己的案子闹腾,听别人的笑话更有意思,陈喻来了精神,直起身子道:“来来来,详细讲讲。”
“我也不会讲故事。”谢更阑边添柴火边说,“他只说对方什麽证据都不认,签了字的都不认。左撇子故意当庭用右手写字,写出不一样的字迹给主审看。”
陈喻这种事见过好几起,见怪不怪:“又不是他不认就行。临场部技术组鑒定一下,谁写的一目了然。”
“嗯。最后师弟赢了。”谢更阑掰断过长的树枝,啪嗒一声清脆响亮,“是不是没意思?”
陈喻陪谢更阑一起掰树枝:“不,你能讲故事就很有意思。接下来轮到我了。”
“……他一进去就对主审喊‘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主审都吓蒙了。别跟我说隔着面具我看不到主审的脸,看他动作我就能知道。”
“主审当场就蒙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气势突然被削弱好一截的主审大人。你猜他怎麽说——”陈喻清了清嗓子,模仿出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我跟您解释一下?青天大老爷分两类,一类是俗世的父母官,还有一类就是老天爷,请问您找哪位?’那被告的脸唰地就绿了,一整场庭都没笑一下。”
谢更阑见陈喻把自己说笑了,也跟着笑:“庭上能笑吗?我听师弟说严肃得很。”
严肃,但难免发癫。
陈喻摆手:“自然反应,还能拿火斗把你嘴角烫平不成?不过,你也别笑太夸张,打扰纪律不说,容易被当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