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晦坐在陈喻另一边,不拘距离,身体前倾,态度亲昵,下一刻,谢更阑和陈喻换了位置。
“言师叔既成了师尊的道侣,还望自重。”谢更阑声音里溢出冷气。
言晦言笑晏晏,鬓边系的薄光金纱带折射过窗外透进的阳光,闪着富贵逼人且挑衅无比的色泽:“谢师侄吃了谁家的闷炸药?澜旭不在意,喻喻不在意,你倒好,皇帝不急……”
陈喻也管不上这是“金主”,毫不客气地打断:“言前辈,杀人案要紧。”
“要紧?”言晦瞟向陈喻手底下压着的书,不屑道,“也没见你要紧到哪去。以前怎麽不见你爱看这玩意儿了?你告诉我,你看的是书还是人?”
陈喻想,书好看,人也好看。
他开小差的一小会会,言晦不乐意了:“喻喻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言晦雌雄莫辨,论美貌程度,整个仙门无出其右。而好看的人眉心一蹙,便会让旁边的人有负罪感,就像那个本质上依旧看脸的陈喻。
——如果不是看在脸和钱的份上,也难以维持三百年的合作关系。
陈喻虽然背地里抱怨过言晦一万次,且无法对言晦産生任何爱慕的心理,但出于美人垂泪的怜爱、以及对“金主”不满的惶恐,陈喻为自己正名:“我没……”
“便是有自己的心思,又与言师叔何干?”今天的谢更阑语言战斗力站了起来。
言晦被珠光宝气衬托得牡丹面孔抽搐了一下:“我好好的讼师被别人勾了去,还不让我说两句?”
谢更阑阴沉下脸。
陈喻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更阑,更未想过谢更阑也会有如此压迫感的一面。
“您对陈喻有意,陈喻便得是您的?您这样,对师尊、对陈喻,都不公平。”
言晦也不解释:“你果然听到了。听到了还装睡,有意思吗?”
谢更阑反讥:“您说得大声,晚辈如何听不得?”
言晦隔过谢更阑,跟陈喻道:“喻喻。”
谢更阑没有穿柔软似动物皮毛的斗篷,像野生动物一样背部有了发力的迹象。
陈喻按住谢更阑的肩膀。
言晦当然也觉察到,下巴一擡,由上而下的目光里沾染了高高在上的睥睨:“喻喻打算隔岸观火吗?”
你们祈霄宗的事情,就不要外人参与了吧……陈喻清咳:“我先说第一点。”
谢更阑气势垂落,回过头盯着他。
陈喻道:“言前辈跟我签了顾问契约,我唯一一份顾问契约,他要说是他的讼师,没毛病。”
谢更阑震惊,且无比失落。
言晦扬眉吐气,嗤笑出声。
“再说第二点。”陈喻拍着谢更阑,“人在屋檐下,低头吧。”
谢更阑冷淡的表情绷不住,颓丧得像只幼小的动物。
他其实提出过回剑阁,被自己的亲师尊反对后,又被陈喻反对。
陈喻的理由很简单,邵洺虽然死了,但在他心目里的嫌疑还没洗清,有问题的人待过的地方可能也有问题,谢更阑不适合去有问题的地方——特指剑阁——居住。
于是,谢更阑不得不拘在别人的屋檐下,被跟自己同一阵营的陈喻教育。
总觉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