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丽塔出乎意料的,瑞亚怀特不但没来晚宴,甚至连礼貌性的拒绝回信都没有一封。
夏末晚宴的那一晚,瑞亚十分嫌恶地将那封请柬烧成灰烬,然后她独自去了肯特郡坎特伯雷市沿海的一个小镇子上。这里下着雨,她披了件黑色的斗篷遮雨。她手里捏着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羊皮纸条,在一栋二层小楼门前徘徊了许久,迟迟鼓不起勇气和决心。直到她心里明白再动摇下去她可能真的无法行动的那一刻,她才用力咬了咬嘴唇,慢慢伸出手,叩响了房门。
叩响了一会儿后,一个十分温柔的女人声音在门后隐约响起:“是谁?”
瑞亚顿了顿,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似的。“是我,我是瑞亚,瑞亚怀特。”
门里的女人似乎迟疑了几秒,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些淡黄色令人感到温暖的灯光,灯光下也现出那女人的轮廓:高个子,浅棕色的长卷发,深深的眼窝,和十分柔和的面部线条,她有些防备地举着魔杖。
瑞亚将魔杖指着天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是我自己,我只有一个人。”
安多米达唐克斯盯着瑞亚的脸,几秒钟后忽然微笑了。她将门打开。
“快进来吧,孩子。我想了很久了,想你会不会来。”
瑞亚有些拘谨地坐在餐桌前,安多米达贴心地为她倒了一杯热牛奶。“我女儿在家,你要见见她吗?”
没等瑞亚点头,安多米达就上楼去唤她的女儿。很快,一个顶着头浅红色卷发的高瘦女孩子和安多米达一起来到餐桌边。瑞亚似乎感觉到,她行走的动作始终有些小心翼翼。
“这是我的女儿,尼法朵拉唐克斯,你叫她朵拉就可以。这位是……”
“瑞亚怀特,”唐克斯眯起眼睛,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她,“我认识她,她是那个作家。所以,那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瑞亚竟有些语塞。
安多米达善解人意地接过了话头,“你们都先坐下。瑞亚是……她是,西里斯要我帮他照顾的人。”
听到这句话,瑞亚忽然控制不住地感到有些喉咙发热,眼圈儿也快变红了。这是她回到1997年以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对于她而言,那也只是一周以前的事情。她逃离了校医院,想要从那条密道去霍格莫德然后去找彼得,但是在那条密道里,她还没有接近出口,那个沙漏形挂坠忽然闪耀出了一阵极强的蓝光,在密道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蓝色光晕,随后她就被吸了进去。再次睁眼,她回到了1997年的戈德里克山谷,正是她被挂坠牵引离开的地方。
詹姆波特的死亡是记忆碎片原体的终结,于是,瑞亚意外的长达三年时空逆转在那一刻结束了。
她下意识地又握住她的盾牌吊坠,但那个吊坠冰冷而坚硬死寂,毫无动静。
是啊,她应该知道的。西里斯布莱克,那个在阿兹卡班度过了十一年的逃犯,已经死了。
“这不太可能吧。”唐克斯打断了瑞亚的情绪,她疑问地看向了安多米达“这明明……明明不合道理。我从没听他说起过她。”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三双眼睛都转向了门口。
瑞亚刚刚还控制着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像是这道门打开了她情绪和记忆的闸门。卢平走进了门,他似乎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抬头看向瑞亚,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他手里的一包东西掉落在地上。
“噢,”卢平刻意地发出些声音,但也没有缓解气氛的凝滞。
比起那时,卢平明显地沧桑多了,他的苍白憔悴让他更接近中年人的模样。这让瑞亚没有太多产生她还在1981年与他们并肩作战的错觉。
卢平弯腰拾起了那个包裹,克制着,不动声色地向她点点头:“看来你回来了,瑞亚。”
“卢平教授。祝贺你结婚。”瑞亚擦了擦眼泪,微笑地改口叫他教授。
卢平似乎不敢走近她,也不敢直视她。他先是站立在门前尴尬地逃避瑞亚的眼神,然后终于鼓起勇气看了看瑞亚的脸,他自嘲地笑了。
“真对不起。我居然到现在都不敢看你的脸。只有你一点都没变,而我们都老了十几年,你看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看你的脸的话,我会恍惚,以为他们都还在。但是我已经失去他们很多年了……”
卢平想要笑一笑,却只是牵动了嘴角的肌肉,五官诡异地被微微拉扯,此时他显得更加颓唐了。一边的唐克斯扯了扯安多米达的袖子,两个人安静地上楼,走上台阶时唐克斯又担心地回头望了卢平一眼。她们只留了卢平和瑞亚两个人在客厅。
“只是上一周,我才失去他们。我都还记得很清楚呢。”瑞亚也笑了一笑,然后又紧紧抿起嘴唇。提到那些明明是刚刚过去却已经过去很久的旧事,她现在竟也有些不敢直视卢平的眼睛和脸了。
“对不起,我真的欠你一句道歉。我在接受那个教职的时候,阿不思就提醒过我,他说年轻的瑞亚会在我的班上。我以为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还是有些失控了。你就是那时候的样子,看到你,我的脑子里就全是他们……”
卢平的话音已经听出有些颤抖。瑞亚低下头,她的一滴眼泪顺着鼻尖落到了驼色地毯上。
“那时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詹姆和莉莉,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西里斯真的是那个背叛我们的人,我也想过他的背叛是不是和你有关。他的心太快就向你敞开了,这真的不是他会做的事。直到后来我亲眼看到彼得还活着,那块压在我心上十几年的石头才落下来……那一年他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