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用和梁某并不能理解他再一次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梁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脸色,说:“我们知道错了,能告诉我们还有什么错的地方吗,我们肯定改……”
阙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听的道歉,当然是从头到尾的道歉。”
“从我走进那间会议室之后,你们说深海乐队有什么好——”
张无用灵光乍现:“我错了,我当时就不该说深海乐队和陈见涯的坏话,我既然身为声纳未来的人,就不该吃着饭骂娘,我真的知道错了……”
“对,对,我也不该说陈见涯只是一个小小的乐队主唱,我们只是因为太嫉妒了,”梁某流下悔恨的泪水,“我们现在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们吧。”
“放过……”阙知看着他们,摇头,“我没有资格放过你们,你们也不该向我求饶。”
两人又看向路易时,路易时也摇了摇头。
他也不是他们祈求原谅的对象。
阙知说:“你们该向几周前的自己求饶吧,为什么当初会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张无用和梁某愕然。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该被原谅,”阙知在这一刻笑得很慈悲,“应该去承担自己行为带来的后果啊。”
路易时看了他两眼,又看表,而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说:“对,已经立案了。”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们?”张无用有些面部扭曲,他似乎不能接受自己现在处于这样的低位,几周前,阙知还只是个小小的面试者。
“你现在觉得你加入深海乐队,有人保你了是不是?”张无用压低了嗓音,说,“那不妨看看你还能在深海乐队待多久?”
“……”阙知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受到胁迫,没有动摇,他说,“你们为什么觉得,向我道歉就一定能得到我的原谅?”
“你们该道歉的人太多了,每一个受到压迫不得不向你们低头的面试者,在言语间被你们侮辱的乐队成员,气急败坏后针对的小音乐人们。”阙知的目光又落在他身旁那瑟缩的身影上。
“你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停职查看,而你却被免职,直到现在也很难找到下一份合适的工作吗?”他询问着。
张无用没有应答。
“他没有做,你做了。”阙知说。
“我没有!”张无用忽然情绪起伏很大,“都是黄志才做的,我只是告诉他该怎么做而已!”
黄志才就是阙知在点波音乐的前同事,也是和他一起面试声纳未来的那个人。
“他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阙知淡然地说,“你也是。”
他已经听完了两人的道歉,也厌倦再继续看那两张脸,对路易时说:“就这样吧。”
路易时挥挥手,萧青元带着俩人出去了,摄像机也停止了录制,他问阙知:“我以为你会松动。”
“有什么好松动,”阙知拿起桌上的薄荷糖,拆开一个放进嘴里,“是他们先开始的。”
“那就好,”路易时也是在今天亲自见识了一回他的魄力,说,“录像会和上次一样,经过变声处理后在平台发布,这是最后的回应,剩下的交由警方处理。”
“谢谢。”阙知诚恳地道谢。
“你做得对,其实我都没想到他们应该和深海乐队道歉……”路易时叹气,“有时候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人。”
阙知将口中的糖嚼碎了,薄荷的味道蔓延上来:“嗯,我知道难免会有遗漏,但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路易时神色复杂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