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觉得自己和玻瑞阿斯嘴里的「李途安」是同一个人。
实际上,他甚至不确定玻瑞阿斯嘴里说的那个给他起名的人,和自己想要寻找的「李途安」是否是同一个人。
该死的「李途安」,谁让你的名字那么普通的?
现在自己也不用那个名字了,图安珀尔得以心平气和、或者说心安理得地评价起这三个汉字的简单组合。
没新意,一点不特别,甚至不属于他。
“反正你就叫我图安珀尔吧,或者图安,都行。”
他这样对玻瑞阿斯说。
玻瑞阿斯盯着他半天,突然叹了口气。
“图安……珀尔?这样随处可见的名字真不衬你,”他抱怨,“你不应当是随处可见的,你是万里挑一。”
图安珀尔提醒他:“给你说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玻瑞阿斯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一个劲儿埋怨道:“该死的,这世界什么都在变!唯一的不变就是改变!我真怀念一切都保持最原始质朴样子的那个年代。”
“瞧你说的,你年纪很大?”
“你以前总说我年纪很小。”
“……是「李途安」,不是我,”图安珀尔指了下自己,道,“图安,或者图安珀尔,好吗?”
玻瑞阿斯哀怨地看着他,似乎他说了十分残忍的话。
“好了,我送茶的工作应该也算完毕了,”图安珀尔随意地看了看四周,说,“我得去问问张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玻瑞阿斯闻言,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说谁?”
“我不记得这里有过你说的那个人,”玻瑞阿斯一字一顿道,”这里从以前开始,就只有我和你而已。“
图安珀尔愣了一下,但是紧接着,他纠正玻瑞阿斯话里的错误:“不是我,是「李途安」。”
而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李途安了。
霍尔维斯让奥德里奇去调查三皇子在附近的私产,然后锁定了几座在偏僻处的房产。
奥德里奇一边照办,一边纠结:“三皇子为什么要绑架黑户流民?”
他一个皇子,平时都不出门的,这些人怎么着他了?
“他该不是用这些人去做人体试验吧?”
研发成生不老药什么的。
“方向正确,但是不完全正确。”霍尔维斯道。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窗外的青山——他们已经排查出了几栋有可能用来藏匿被绑架或者说、被诱拐人员可能在的房屋。
他现在正在前往其中一处的车辆上。
霍尔维斯回想着上车前,去往另一个地方查看情况的埃布尔踌躇半天,突然过来问他,为什么这么冷静呢?
霍尔维斯不太明白埃布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试着分析埃布尔的心理。
弄丢了图安珀尔,埃布尔肯定是内疚自责的,他一边担心图安珀尔的安危,一边又在道德层面上谴责自己。
他显然怀有某种罪案感,而越是为了这件事付出更多时间精力、越是显得焦躁不安,越能减轻他的自责情绪,消除他的罪恶感。
当罪恶感消除到一定程度,他就有了精力去关注除自身以外的人或事。
当谴责对象发生改变,自我的罪恶感就会变成一种对他人的正义感。
所以这意味着,埃布尔现在是因为霍尔维斯对这件事表现出的冷淡而感到不忿吗?
霍尔维斯莫名笑了一下。
埃布尔因为他这个突然的笑愣住了,不安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开始对霍尔维斯使用尊称了。这是埃布尔作为移民、在困惑或者不安的时候会有的、习惯性的下意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