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个圆圆发髻捏好,她才小心翼翼的将发髻装在她之前捏好的雪人上,然后转身,又去抓一捧雪,捏另一边发髻。
有门内弟子路过此地,看到雪地中的小团子和两个惟妙惟肖的雪人后,忍不住驻足,凑上前来,“小月牙又在堆雪人了呀!”
被称之为小月牙的小团子并未抬头看来人,依旧认真的捏着手中的小雪团子。
来人也不觉尴尬,继续企图搭着话,“这堆的是仙尊和小月牙自己吧!好像啊!”
终于,小月牙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小声开口:“是爹爹,是小月牙和爹爹。”
全宗门上下的人都知道,寂月仙尊五年前带回来一个孩子,并称其为自己之子。
而这个孩子,就是小月牙。
弟子没多想她话中之意,只当她口中的爹爹就是寂月仙尊,继续夸道:“这仙尊捏得也太像了吧!”
小月牙抿了抿唇,终是不再言语,垂了眸子,继续捏着雪团子。
她喜欢下雪天,喜欢雪,喜欢用雪捏成她爹爹的模样,与她在一起。
可那个人不喜欢雪,那个人的结界总把雪隔绝在了结界之外,因此在云梦山这么些年,她一次雪都没有看过。
有细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小月牙不用回头也知是谁,根本不在意,继续捏着手中雪团子。
那弟子却被惊了一跳,连忙起身,朝来人鞠了一躬,“寂月仙尊。”
月芜寂没理那人,像是往常一般,直接将伞撑到了小月牙的头顶。
那弟子被当空气,显得有些尴尬,悄悄抬头之际,却见得月芜寂满身是血,不禁惊呼出声,“仙尊,你受伤了?”
终于,小月牙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了身后之人。
那青年面色冷峻,白衣白发,气质如仙,几近要与那世间雪色混为一体。
但在那雪色之上,点点猩红如红梅一般,在衣间绽开,显得突兀又美艳。
小月牙眸光微动,终是放下了手中雪团子,走到那个大雪人身边,亲了亲雪人的脸,小小声道:“爹爹晚安。”
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此处。
月芜寂刚平复下来的心跳,不禁又为之一抽,疼痛起来。
他复杂地看了眼紫金阁的牌匾和那雪人,终是一句话未言,跟上了小月牙。
紫金阁,那是君涟漪之前授课下山之时,所居住的住所。
他的小月牙明明还那么小,却什么都懂得。
月芜寂心中一窒,越发捏紧了伞柄。
待回到云梦山,小月牙回房之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软而小,“记得擦药药,爹爹说痛了擦药药好得快。”
她记得君涟漪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哪怕是已然隔了十年之久。
回到屋内,小月牙便看到了那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奶。
那是月芜寂每一餐都会为她准备的,因为她生来体弱,又死而复生,身体远不如一般龙族强健,哪怕现在五岁了,依旧辟不了谷,需要靠进食来补充体力和灵力。
垂眸将奶喝下,小月牙爬上自己的小床,抱着月芜寂给他用君涟漪衣服缝的布偶,缓缓闭上了双眼。
月芜寂那样的人,手工活实在做得差,这布偶尽管只是一个长条里面装棉絮,也是做得极差的。
但她却是很喜欢,喜欢到每天只有抱着它才能睡着,因为这个有她爹爹的气息。
可是今晚,她却失了眠。
一闭上眼,她就能看到她爹爹当年满身血污躺在雪地里的情景,那是她的梦魇。
今日,月芜寂亦是满身是血,他会不会也像当年的爹爹一样……
心中突然有些慌乱,小月牙抱紧了手中布偶,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起身,翻箱倒柜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了一盒类似于创伤药的东西。
她心中一喜,忙收拾好翻乱的物件,朝月芜寂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