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大家又凑在一块儿痛斥人类的审美。一个说人类的志怪故事里就爱写狐妖,真是半点儿意思都没有。一个说人类近年又鼓捣起了那些金属疙瘩,冷冰冰的,毫无美感。
他们聊得上头,声音是半点儿没有遮掩,丝毫不管曲红英和墩布还在附近呢。曲红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揪着墩布的后颈把他拖起来,打算先把他带走再说。
谁知天上又出了变故。
“是孔雀少主!”
“他怎么也上去了呀?”
众灵兽议论纷纷,而曲红英心中一凛。她对孔雀与陈官的旧怨再了解不过了,他此时上去,莫非要寻仇?
可关键在于,曲红英武力再高,也只是普通人类,就算知道内情又如何?她四下搜寻,却没见到陈官、舟长和楚先生的身影。
他们又去了哪儿?
此时,异变再生。
有人半道拦截,与孔雀打了起来。曲红英离得远,看不真切,好在她还戴着望远镜,当机立断拿出来一瞧,竟意外地发现那人是成蛟。且不论他俩为何打起来,梨花岛的皎皎公子还未到金丹,与孔雀打架,岂不是自讨苦吃?
曲红英深深蹙眉,蓦地,耳畔响起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不用担心。”
她回头,就看见墨骨正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舟长和楚先生。楚先生冲她点点头,让她心中稍定,这才与墨骨见礼,“拜见墨骨大人。”
墨骨瞥了眼她脚边的墩布,没理。他一向尊重小辈的自由发展,爱干嘛干嘛吧,何必去管,大不了堕入万魂渊嘛。
他负手看向上方的战场,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合该吃些苦头,再送去做苦力,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你说是也不是?”
曲红英可不敢轻易回答,甚至一时间分不清,他说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究竟是成蛟还是孔雀?
而天上的孔雀,此时也用上了同样的词汇,“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凭你也敢拦我?”
成蛟一身墨玉铠甲,把长发高高束起的模样,与墨骨颇有几分相像。孔雀与墨骨不熟,但还是认出了他身上的铠甲,蹙眉再问:“他竟把铠甲与你了?”
“是借!”成蛟出枪,直指孔雀面门。虽然修为比孔雀差了一大截,但那气势却强,初生牛犊不怕虎。
“放肆!”孔雀虽不似金翅大将那样是天空的霸主,但毕竟是鸟族,飞行是本能。成蛟与他在空中缠斗,那是班门弄斧。
不消一个回合,孔雀便将他打落崖边,在山崖上硬生生砸出一个洞来。他轻哼一声,以为就此事毕,谁知那成蛟竟又从那洞中冲出,杀将而来。他心中一凛,脑子里迅速反应过来,是铠甲的问题。
墨骨的铠甲,用了他自己的蛇蜕,刀兵不入,是世间难得的珍品。这小小的人类修士,虽修为不高,但有了铠甲便有了依仗,竟也敢跟他叫板了。
“你想要上去找他们的麻烦,便要先过我这关。我知道你,你这个蓬山真君的手下败将,休要乘人之危,我成蛟年纪虽小,可不是那等怯战之徒!”成蛟掷地有声,眼中燃烧着熊熊战火。
“啊?”孔雀却愣住了,见他又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忙飞身避过,而后气急败坏地说道:“谁跟你说我是去找他们麻烦的?”
“休要狡辩!看招!”成蛟都被骗那么多次了,岂会再轻易上当?
得知蓬山真君也来到王廷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他前脚刚跟蓬山真君下过战书,后脚就被卖了,如今还在王廷做苦工,着实无颜见人。
可隋意出事后,他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如今陈官上得山顶去,必是担了风险的,他都能置个人安危于不顾,独自闯上天通山,那他也不能输。
从天鹿山至今,他虽未取得过几次胜利,总是被人压着打,但没关系。如今的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他或许打不过,但也打不死啊!
穿着铠甲的成蛟,觉得自己还能打一百个回合。
与此同时,云天之上。
黄金矿工隋意砍了几块石头后,偶然听见下方传来打斗声,正疑惑着又发生了什么事,往下一看,才发现是熟人。
“皎皎公子?另一个又是谁?等等……那羽衣的色泽,是孔雀少主?”因为二者之间还隔着一层云雾,云雾飘荡,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隋意便干脆趴了下来,在石块边缘探头遥望。
九霄悬停在她身侧,“你管他是谁呢?那个什么真君都砍到八块了,你却还在偷懒,我纵横云梦泽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隋意老脸一红,余光悄悄瞥向陈官,心里确实过意不去,可她也是真的累了。这好几天折腾下来,她餐风露宿的,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方才那一剑更是耗空了她的法力。
“你不懂。”隋意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辩解,“难道我不比你心疼真君么?我就是为了减轻真君的负担才这样的。你看下面那两个,出招猛不猛?快不快?是不是更适合打石头?”
九霄嗤笑,“你那真君能听你的,他们能听你的?你以为谁都能像那个真君一样被你骗啊?笑话!能骗到一个你就偷着乐吧!”
隋意真想把他毒哑,但毕竟有求于他,还是按捺下来,小声道:“你不是幻术大师吗?你变一个白鹤上仙,把他俩骗上来,不就行了?”
九霄:“你这是太岁头上动土,就不怕被上仙发现,真被丢进万魂渊?”
隋意:“就赌我妈跟她的交情,以我妈的名义,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