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害怕推出来的,会是一张白布,一具连温度都不在的尸体。
眼前倏地陷入黑暗,随安的手心微热,她捂住欢喜的眼睛,把人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握住欢喜的手腕。
“宝宝,我在这呢。”
“我向你保证,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能相信吗?
随安的声音很温柔,无比坚定,像之前的每一次,她都告诉欢喜,她会处理好一切,别担心。
欢喜的指尖一点点地被移开,漆黑的视线中,她能清晰地听见滚轮滑动的声音。
她听到手术室的门关闭的声音,那一秒,她拉开随安的手,来不及看到母亲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幕。
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欢喜无力地跌坐下去。
随安冷静地把人支撑住,抬手把欢喜抱在怀里。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欢喜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声,充斥着不安。
“随安随安。”她蓦地按住随安的手臂,急声问:“我还没有见到那个主治医师,我没有拜托她——”
“她不知道妈妈,的,情况。”
欢喜的情绪有些崩溃,重复性地念叨着,言语哽咽。
她的眼眶红了,泪水打着转。
“没事。”
“没事的,宝宝。”欢喜的瞳孔微微散开,像是被魇住一般。
“欢喜,冷静些。”随安的眼里满是心疼,她压低声音,用了些力气,手指按住欢喜紧咬着几乎渗出血丝的唇。
“记得吗?”随安轻拍着欢喜的背,哄小孩一般,柔声安慰着:“我说过的,这个医生很厉害,阿姨的情况她已经和护工了解的很清楚。”
“她不会在术前和家属碰面,因为她有把握,手术成功后,接受家属的感谢。”
欢喜回过神,抬眸看她,喃喃道:“真的?你没,没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呢。”随安擦掉欢喜脸上的泪,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宝宝,很快的。”
当然是谎话,这个医生的脾气不是很好,也不会说些安慰的话,随安很怕她加重欢喜的心理负担。
随安的神色平静,全然看不出说谎的痕迹,欢喜的心安定了几分。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等。
手术中的灯亮着,欢喜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眼前都出现重影的光晕。
随安看着欢喜熬得通红的眼睛,她轻叹一口气,可也没法子,只能把爱人抱在怀里,给予无声的安慰。
欢喜坐了一会,又站起身,在手术室门口走个不停,双手几乎揪在一起。
最后又被随安强制性地抱在腿上,才停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早到晚,走廊的灯亮起,那抹红换了颜色。
欢喜心一跳,她倏地站起身,向手术室门口迎过去。
随安轻拍自己被压到发麻的腿,没来得及缓解不适,也急着跟上前。
手术室的门缓缓拉开,那医生边走边摘下口罩,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脸上带着笑,额角的汗在白炽灯下微微反光。
欢喜呼吸一松,医生的笑是极好的讯号。
“Theoperatioverywell。”见到家属,医生的神情又变得冷淡些,她低声说了一句。
Well。
手术成功。
欢喜的泪根本压不住,她一个劲地道谢,背抵上随安的胸口,她倏地按住随安的手臂。
“随安,随安。”她笑着,泪流个不停。
“妈妈,妈妈可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