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只觉得四周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保持着叩头的姿势,恳求赫连皋将小殿下还给他。
但半天不见赫连皋的反应,曹喜在寒风中愣是急出一身冷汗,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直面圣颜,凄切地喊了一声:“陛下——”
阉人的声音本就尖细,曹喜这么大声一喊,尖锐得刺耳,赫连皋也终于有了点反应。
赫连皋面无表情地问他:“曹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朕的做法有什么不满吗?”
曹喜怕激怒他,赶紧又俯下身去,恳求道:“还请陛下将小殿下还给老奴。”
赫连皋今晚不知怎么了,竟然连面子都不给了,直言道:“哦?若是朕执意不还呢,曹公公又该怎么办?”
曹喜闻言大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他,指责道:“陛下此言何意,难道是想毁约不成?”
赫连皋睥睨着他,冷冷道:“朕就算是想毁约又如何?如今人在朕手上,就是朕的,曹公公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可以写信回去告知你们皇帝,让他来将人接回去。就看你们皇帝如何抉择了。”
曹喜又惊又气:“您!”
赫连皋态度坚决,要么把人给他,要么就把人接回南国去,从此燕晏的死活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庇护燕晏,就看曹喜如何抉择了。
曹喜自然也知其中利害,不到万不得已,南国皇帝也不会千里迢迢费尽心思地将人送来北国。也许他也考虑过赫连皋会对燕晏做什么,但比起把燕晏留在南国,在他死后被他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儿子争夺,羞辱,甚至圈禁虐待,国家也因此分崩离析,将燕晏送给赫连皋,反而会是最好的选择了。
赫连皋也可能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
曹喜不甘心地倔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深深地趴在地上,认命了。
赫连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之前他早有察觉,曹喜会是他和燕晏之间的阻碍,明明只是个太监,却处处提防自己护着燕晏,让他感到很不爽,如今他就要给曹喜下马威,让曹喜认清现实,不要再跟他对着干。
达到目的后,赫连皋便好心地主动将燕晏抱回到曹喜的马车里。要将燕晏放下的时候,燕晏还不满地嘟哝了几句,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赫连皋很享受燕晏对他的依恋,低低地笑了两声,最后还是将燕晏放了下去,连同他身上被燕晏拽着不放的大氅,又摸了摸燕晏的头,轻声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大氅上有他的气息,因此燕晏也不再闹了,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大氅在马车里的软塌上滚了一圈,又沉沉睡去。
将燕晏放好后,赫连皋才从马车出来,对着埋头在一旁的曹喜吩咐道:“去吧,好生照顾你们主子。”
曹喜这会儿已经彻底不敢怒也不敢言了,赫连皋今日能放过燕晏,他已经该庆幸,生怕赫连皋又反悔,他忙让人将马车驾回兰池宫。
第二日,顶着宿醉起床的燕晏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起自己昨日放肆喝酒,就后悔不已。他爬起床,看到自己在兰池宫里,完全不记得昨日是怎么回来的了。
他揉着脑袋正准备喊曹喜他们进来伺候,就注意到床上那件黑色的大氅,看起来有点熟悉,但他确定这并不是他的,不知道却为何放在他的床上。
好奇心驱使他拿起大氅嗅了嗅,在上面闻到了赫连皋身上的气息,确信这是赫连皋的衣服,难怪会觉得眼熟,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床上,难道赫连皋来过?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拍了拍自己晕乎乎的脑袋,直呼喝酒误事,还是把曹喜叫进来问问吧。
曹喜进来的时候,一脸神色复杂,看到燕晏抱着赫连皋的大氅后,看起来更加无奈了。
燕晏奇怪地问他:“曹公公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便秘的样子。
曹喜这才换了一张笑脸,上前道:“小殿下可算是醒了,昨晚醉酒,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老奴找御医给您看看?”
找御医意味着要喝药,燕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必了,我觉得我还好。”
曹喜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竟然没有坚持给他请御医,而是上前道:“那老奴叫人进来伺候您洗漱更衣吧。”
燕晏换好衣服出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这在兰池宫是很罕见的,因为他的厨子是南国来的,并不会处理奶制品,所以燕晏只有去赫连皋那边玩,才有机会喝奶茶吃奶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