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75章 及冠（第2页）

晏宴心疼他这么忙，也提出来帮忙，这本来就是他这个父亲的责任，只是他不能以燕晏父亲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罢了。

及冠礼前一天，燕晏最后跟亲朋好友们确定第二天的仪式的流程，这也是晏宴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兰延等人看到燕晏身边跟燕晏长得有几分像的青年时，脸上都一闪而过的错愕。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此人的身份，不过燕晏没有声张，他们也不敢贸然询问，只是试探着问燕晏：“小殿下，这位是……”

燕晏不想给父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含糊地介绍道：“这是我去蜀地游历的时候拜的先生，你们可以称呼他为晏先生。”

哪怕燕晏没有直说此人的姓名身份，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他们俩关系匪浅，而且还是同姓……

最激动的还是御史大夫，当御史大夫第一眼看到晏宴的时候，他就猜出了晏宴的身份。但他从燕晏那里得知晏宴当年的遭遇，虽然不知道晏宴为何死而复活，但这终究是件好事。也许燕晏故意隐瞒晏宴的身份，也是为了保护晏宴，这样他就只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了。

虽然不能跟晏宴相认，但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所剩不多的故人，御史大夫心中还是感慨万千。他趁着众人正在高谈阔论燕晏的及冠礼时，颤颤巍巍地走到待在角落里的晏宴面前，给不明所以的晏宴执了个礼。

晏宴经过燕晏刚才的介绍，知道眼前这位老臣是三朝元老，更是扶持北国皇帝的功臣，为人清廉正直，还是燕晏的老师，没想到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竟突然对着自己行了个大礼，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安，连忙侧身避让，将人扶起来。

“张大人这是何意？”

御史大夫老泪纵横地端详着他的脸，颤抖着嘴唇说道：“小公子，我是您祖父的学生啊，我们曾经在洛阳晏家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我今生居然还能再见您一面。看到您还安然无恙地活着，我总算是放心了，等到百年之后去了下面，也能跟老师交代了。”

晏宴也万万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能在他乡遇到故人，虽然他对眼前之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从对方诚挚的眼中可以看出这并不是假的。

看着对方，他又想起自己年少离家时的景象，那时的他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意气风发，又无忧无虑，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一辈子都会顺遂，不想却在南国遭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蹉跎了大半生，至今碌碌无为，眼看着就要长出华发了，不禁感慨。

翌日，燕晏的及冠礼在兰池宫举行，除了邀请亲朋好友，还邀请了朝中的部分大臣来观礼，后宫相熟的嫔妃虽然不能到场，但燕晏也提前让人给她们送去了礼物，嫔妃们也回了贺礼给她。

仪式由德高望重且身为燕晏老师的御史大夫主持，因燕晏明面上“无父无母”，主位就由赫连皋来坐，晏宴燕征则站在旁边靠后的位置观看，赫连三兄弟以及兰延须卜苏日等就站在两侧观礼。

冠礼的流程繁琐而庄严，就是平日最没规矩嘻嘻哈哈的赫连脱脱都安静了下来，十分严肃的观赏冠礼的过程。

大草原上长大的子弟是没有行冠礼只说的，赫连皋也好，他们三兄弟也好，都没有行过冠礼。也许以后汉化的程度深了，大草原的男儿到了二十岁也会行冠礼的，比如他们的子辈孙辈，现在他们可以先参观学习经验，等将来给后辈举行冠礼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今天最累的还是燕晏，整个仪式的流程又长又麻烦，他跪了又跪，进出好几次房间，身上的衣冠加了一次又一次。明明是大冬天，他身上都要出汗了，一方面是累的，另一方面就是紧张。

因为今天之后，他就是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同时也感到不安。

他跪在地上听御史大夫念祝词的时候，偷偷地看了坐在上位的赫连皋一眼，赫连皋也注视着他，见他不安，就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他这才安心许多。

等终于礼成，燕晏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好在赫连皋帮他揽下了主人家的职责，后面宴请嘉宾也是赫连皋出面。

他和晏宴站在角落里，委屈巴巴地跟晏宴诉苦：“老师，行冠礼好累啊，您当初也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燕征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很不赞成的样子。

就听晏宴感叹道：“我‘死’的时候，还没及冠，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早就过了举行冠礼的年纪，所以我这辈子都没行过冠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燕晏这才察觉自己的失言，懊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补救才好。好在这时该送客了，赫连皋将他喊了过去，他这才得以暂时摆脱尴尬。

等宾客都走后，燕晏迫不及待地回了寝殿，将身上繁琐的礼服除下，换回舒适的便服，头发又梳成半披的发式，不过束发的簪子改成了玉冠。

换好衣服后，燕晏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赫连皋：“你好了吗，我们快出发吧，赶下一场去。”

他所谓的下一场，就是去别苑再举行一场小小的冠礼，没有邀请任何外人，只有他和赫连皋，以及晏宴和燕征参加，也是为了弥补晏宴今日不能以父亲的角色参加他及冠礼的遗憾。

跟今日在兰池宫举办的仪式不同，他们在别苑里就像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随意聊聊天，其乐融融。

因为今天实在是个重要的好日子，燕晏被允许喝一点点酒。他和晏宴父子俩都是一杯就倒，丢下酒杯抱作一团互相倾述这二十年来的不易。

最后还是赫连皋看不下去了，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他只好将燕晏从晏宴身上扒拉下来，燕征也顺势将晏宴扶住，两人无声地交流了一个眼神，颔首达成了某种共识，各自带着各自的爱人就此别过。

上了马车，燕晏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赫连皋，就大着舌头嘟哝道：“我爹呢，我那么大的一个爹呢，他去哪里了？”

赫连皋见他开始耍酒疯，怕他冲出马车，感觉将他勒紧在怀里，安抚他道：“你爹休息了，我们也该回宫去了。”

燕晏想到燕征还在，不放心道：“不行，我得回去找我爹，燕征那个不安好心的大灰狼还在，我不能让我爹落在他手里。”

赫连皋见他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了操心别人感情上的事，甚至忽略眼前这么大的一个自己。他心里不禁有些酸溜溜的，将人的脸扭向自己：“别人的私事你就别掺和了，还是想想怎么哄朕吧。”

燕晏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来，不知道他有什么需要哄的，赫连皋看到他充满水雾，迷离泛红的双眼，忍不住吻了下去。

在唇齿相交中，迷迷糊糊的燕晏似乎听到了赫连皋跟他说了一句“成年快乐”，然后他就被摁趴在马车的坐垫上，最后被赫连皋做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