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清换了身衣裳出来,袖口绣着春燕掠枝,清清爽爽,衬得人愈发标致。
沈慕凝坐在屋外的门槛上,抬眼看她一眼,忍不住道:“啧,这颜色甚好!”
“怎么,穿了你的衣裳,沈姑娘舍不得了?”
“倒不是舍不得,”沈慕凝笑道,“你这张脸穿什么都招桃花,借我显摆显摆也是好的。”
陆思清倚着门框站定,语气却藏了点试探道:“沈姑娘,咱们交情浅得很,今日你这般殷勤,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和我兄长牵线?”
沈慕凝也不绕弯子,扬眉一笑:“不愧是探花郎的妹妹,聪慧得紧。”
“你想让我如何?”陆思清眯起眼,语气慵懒。
沈慕凝想了想,忽地问:“你怎知我心悦你兄长?”
陆思清嗤笑出声:“那眼神都快黏人身上了,旁人不知,我还能看不出来?你这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沈慕凝一咬牙:“那我问你,他心里可有人?你瞧我,还成不成?”
陆思清打量她一番,慢悠悠道:“模样嘛,还过得去。”
沈慕凝眼底立时浮了几分欢色。
谁知陆思清话锋一转:“可惜了,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挂。”
“哪一挂?”
“温婉,知书达礼,举止娴雅,步步生莲。”陆思清白她一眼,“哪里像你,做棺材的,谈因果、下葬人,连笑都透着阴司味儿。”
沈慕凝被说得一噎,半晌才道:“那我要是改一改,温婉些,可不可行?”
陆思清笑得意味深长:“你温婉起来,我那兄长怕不是要请人给你驱邪。”
沈慕凝:“……”
陆思清却又话锋一转,目光微眯:“不过,若是我那兄长撞了邪,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沈慕凝正要接话,忽听院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春杏抱着一包东西奔进来:“沈东家,掌柜的让我快些将花儿送来。”
包袱打开,各色头花簇簇,桃花、石榴、海棠,皆是应节之物。
沈慕凝挑眉:“这是何意?”
陆思清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你竟不知?桃灯节这夜,女子若要点灯,须簪花于鬓。若空鬓无花……”
“会怎样?”沈慕凝接话。
陆思清语气忽然沉下来,似乎一下子落进某段古旧传说:“听嬷嬷说,若不戴花点灯,来日清晨,必有人死。”
沈慕凝微微一怔:“会死人?”
“死得还怪。”陆思清低声道,“不是寻常暴毙,而是一夜间形貌尽衰,血气枯干,似被人抽了魂魄。”
春杏一听,吓得一激灵,把花又往沈慕凝怀里塞了塞:“东家,您可千万别忘了戴!我还特意挑了招喜的,桃花旺运的。”话落便忙不迭退了出去。
院中春风穿林过,吹得花枝微颤,几瓣轻落至地,沈慕凝低头望着那一捧新鲜头花,鼻间嗅到一缕不甚明朗的凉意。
沈慕凝喃喃道:“桃灯节的传统,我怎从未听说过?”
“你是做棺材的。”陆思清挑眉,“这等传说,谁不避你三分?而且你又不去桃灯节,知道这些做甚?
“等等,你不会是……打算约我兄长去观灯吧?”陆思清似想起什么般,狐疑地看了沈慕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