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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3页)

孟玚还欲争辩,想想又作罢,无奈一笑。老五正要复述那少年的话,孙荞忽然问:“他叫什么?”

“全名我是记不住了,但姓氏少见,加上当时又是冬季,到处积雪,我忘不了。”老五用指头在虚空中写字,“他姓白。”

第47章诱虎13

与老五道别、去寻找文书的途中,孙荞想起与白锦溪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江雨洮带孙荞去水龙吟找“白二爷”,寻求“货郎”的种种线索。和看其他人一样,孙荞看不清楚白锦溪的模样,只知道那张脸上同样有无数眼睛滴溜溜乱转,眼珠子死盯着她。

了解西崀村和小寒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后,孙荞与白锦溪谈话时,察觉了白锦溪对自己的奇特敌意。这是她一直无法理解的——白锦溪明知道缪盈在沉青谷,却隐瞒不说;白锦溪明知道江雨洮对孙荞有杀意,同样隐瞒不说。孙荞甚至想起,当自己对白锦溪说出发生在身上的一切惨事时,白锦溪发出了一丝低弱的轻笑。

而她是她的恩人。缪盈保护她的名誉,孙荞救回她的命。

孙荞不求白锦溪回报自己,或者感恩自己。但白锦溪所做的种种,不像对一个恩人或者旧相识,反倒是像对待一个仇敌。

孙荞被茫然包围了。

当年声称目睹了一切的少年,所说的细节十分详尽。案件太大,官兵们扣押了孙荞,而一切证词又恰好全都指向孙荞,他们对孙荞用刑以让她尽快坦白,但孙荞抵死不认。

江湖人大都固执,但固执到皮开肉绽也不肯松口的女人,官兵见得不多。老五把削尖的木刺抵在孙荞指尖,打算敲进去的时候,孙荞汗水淋漓的脸上一丝哀求之色都没有。他像面对一头饱含愤怒和仇恨的野兽,只要他稍微动弹,野兽的獠牙就会刺穿他的喉咙——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他躲到何处。

老五霎时间毛骨悚然。

木刺最终没有敲下去。老五说算了算了,挥手让官兵们离开。孙荞那时候浑身因伤痛而滚烫,浑浑噩噩的,老五一转身,她便垂着脑袋晕了过去。

最凶最狠的老五都下不了手,官兵们有点儿没辙。加上案情胶着,又有一个自称孟玚的穷酸书生日夜打扰,列举条文控诉他们对孙荞下手太狠,官兵们心情都不太好。老五与带队的大哥再次回到现场。

两人按照白锦溪所说的证词一一比对,发现他根本无法在院墙位置看到练武场的情况,所谓的“目睹孙荞与龙猛争执”更是难以被证实的说法。

老五彼时已经生疑。他跟大哥讨论,均认为若动手的是孙荞,她根本不可能故意留下一把刀,还专程在天亮之后转身回到案发地。龙渊刀刀身修长笔直,与长剑有不小差异。俩人折断院中树枝比划,心中困惑越来越沉重。

而且这次,大哥还发现了从铸造坊通往西侧院墙的脚印。

脚印已经被官兵们踩踏了许多,但大哥一眼看出,那并非官鞋。俩人循着脚印越墙而出,眼前是一条小道,走到尽头便能通往山中。

路上已经找不到脚印,但孙荞说“刀不见后,我跟着脚印去追”,似乎是可能的。

那并非官鞋,而是一双普通的布鞋,在寒冷的雪天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脚印长而阔,来自一个男子,他跑得很着急,有时候只在雪里留下半个深深的脚印。

这个重要的、指向在场另一个神秘人的线索,没有留在卷宗里。

当日负责誊写卷宗的有两个人。一位是已经离世的文书甲,一位便是孙荞此行要寻找的梁文书。

梁文书知道孟玚是隔壁池州的知州,不卑不亢地将三位客人请入家中。他和老五截然不同,孟玚知道孙荞的真诚和恳切不能够打动这样的人,自己先跟梁文书小声谈了片刻。

梁文书摸着胡须连连点头,平板板的脸上竟然浮现笑容,像是对孟玚十分满意。与梁文书的谈话,初四和孙荞没能参与。两人在外头等了两盏茶功夫,梁文书把孟玚送了出来。

“老人家倒是坦白。”孟玚告诉孙荞,当日主要负责卷宗抄写的文书甲是彼时江峰知州的旧友,关系十分密切。他比梁文书年长,又有知州撑腰,梁文书照实记录的东西被改得七零八落:不仅划去了白姓少年郎的名字,连老五发现女眷身上仍有手镯没被夺走、发现足迹、发现凶刀与伤痕不吻合等等细节,也全都被去除得一干二净。卷宗在该详尽的地方尽量详尽,细致到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而这种细致,恰巧就掩盖了某些地方的语焉不详。

无论是勘察现场的老五,还是只负责抄写的梁文书,都察觉孙荞可能背负冤情。官兵不再仔细调查,反正凶徒必定是孙荞,老五和大哥发现的种种疑点无法顺利上报,一一都被驳回。先离开知州的是带队的大哥,临走时叮嘱兄弟们应走快走,老五隔年便回乡了。卷宗一改再改,梁文书不得不挑灯熬油,重新抄写了一份更缜密更严谨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孙荞。

他年纪大了,糊涂了,抄得很慢很慢。最终新的那份被收归库中,旧的那份被他偷偷带回家里,告老还乡之前,他重新塞回了原位。

得知孟玚已经先去找过老五,梁文书问孟玚:他为什么不能坚持己见,原因可曾告诉你?

孟玚摇头。

梁文书点点头,接着说:那我也不能讲。

孟玚颔首:多谢梁先生,孟某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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