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你们这群蠢蛋说什么改日再议!”
“钱你出吗?!你知道在这山上招工要花多少钱啊?!”
我自认为是个有耐心的人,因此意兴阑珊看着他们争论到面红耳赤的模样,直到发现没人有结束的意思,这才放下搭在左膝上的右腿,小腿打直一蹬,将面前的厚重的实木办公桌踹出一米左右的距离。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如我所料,距离办公桌最近的一男一女被撞失去平衡,他们“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房间里的争论声一下就小了,往日受尽尊重的众人面如土色地看着上半身几乎趴在地上,佝偻着身体的那两个人,好半天才挤出一句算是指责的话,“加茂大人,您这样未免也太……”
“啊,抱歉。弄疼你们了吗?”依靠着柔软的老板椅,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周围一张张惊恐的面容,诚心诚意地说:“我这人不喜乐理,所以在面对杂乱的声音时,会忍不住做点什么。”出于提点,我又以轻快的语调追问了一句:“这不妥吗?”
“您这不太合……”站在最前方,一名剃着光头的男人嘴唇一碰,似乎要说什么,被身边人用手肘撞了撞后,他又立马改口:“啊……不,不,我……没有……”
“没有就太好了,诸位都是重要的干部和代表,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的。”我拍了下掌,姑且算是表扬了一下他们懂事的态度,紧接着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今天本来是替天元大人来讲课,助大家开悟的。不过,事情闹成这样,想来想去,只有先把要紧的事处理了,才能继续学习——您觉得呢,土屋先生?”
被点到名的土屋太郎反应很快,他一改之前低眉顺眼的姿态,趾高气昂地站出来。
“您说得是,当务之急,肯定不是在这里推卸责任,而是尽快找到内鬼,杜绝这样事态的第二次发生。”
“等找到内鬼后,势必要让他明白我等的手段!放进水泥桶,沉进东京湾!!”
我,内鬼头子,意味深长地看他。
错把我的眼神当成鼓励,土屋太郎拍着胸脯,中气十足大喊:“必须把那该死内鬼身边的人也一起处理,一定要扒皮抽筋,让其他的教众不敢再犯!”
我:“土屋先生,很好的方案。”
我:“但不巧,您无法如愿了。”
“当你们向我汇报接受修行的新人跑掉时,我让人盘查了一下,除了被打晕的那两名守卫,今天被安排在这边的驻扎人员,还有一名下落不明……来,我等的同胞,请说明情况。”
说罢,我招了下手,一直安静候在旁边的园原沙也香走过来,朝我鞠了一躬,她的眼神带着奇怪的狂热,相握的双手贴在脸颊侧,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说:“是的,这一个月本来该轮到我和新来的泉相平先生一起打扫寺庙。”
“很好,那他现在人呢?”
“泉先生说是去找打扫工具,人就直接不见了!”
“感谢您的回答,园原女士,请出去吧。”
我礼貌地表达了谢意,对方热泪盈眶地看着我,边点头边倒退着走出去,顺带还乖巧地关上了门。
而在她出去后,房间里一个敢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再次把视线放在中年男性的身上,问:“土屋先生听完有什么想法吗?”
“……这…这家伙,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他满头大汗,支支吾吾。
“不敢说吗?还是不能说?”我双手一
撑,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充满好奇,“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一个刚加入不久的新人,能被调到这里安排工作?为什么你们已经调查过,据说是没有任何后台的学生,能被如此尽心尽力的救援?”
“大家在职的时间都不短了,应该很容易就能想到这个答案?”
面对我的问话,这群主管们面露慌张,最后还是身为分教主的土屋太郎鼓足勇气,开口道:“……属下会尽快查清这些,完成对会里上下的整顿,至于那名潜伏进来的内鬼和逃走的新人——”他大概已经想通这其中的联系了,很老实地说:“我会通知其他教众,视他们不曾来过。”
他的话顿时像砸入死水的石头,掀起阵阵浪花。
“土屋大人,难道就要这样算了吗?”
“如果还有心思动摇的人,这岂不是助长他们威风——”
“闭嘴!”土屋太郎将手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叱喝道,“你们忘了前段时间是谁跨区对本地的警察施压了吧?看不出来吗?这次的营救显然是白道的私下行动!继续追查下去你们是想和官方正面对上?!”
虽说自从我来了后,他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土屋太郎担任了这么多年教主,该有的脑子还是有的,我冷眼旁观着他和手下对峙,心想着按羂索的标准,这个人还能用。
所以,把一干人的声音压下去后,他很快转过身,再次朝我低下脑袋。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事吗?”
他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了,我今天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不是授经传道,是来清人的。
毕竟,羂索的原话是清理盘星教的废物。
“那我就再问一件事好了。”我将一只手放置在下颚处,考虑到之后还有其他的要事需要处理,直接单刀直入地开口:“是谁杀的那名教徒?”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这几天经过秘密调查,我基本已经确认了,以意外殒命定案的那个人,本身担任着星之子分会的会计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