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捧着药碗垂目,“你来,也可以。”
“我就说嘛,”源赖信一下来了精神,“长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弟弟我义不容辞!”
源赖光叹息一声,“还是老样子,今夜代我去巡察吧。”
源赖信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长兄身体都这样了还记挂着这些?好好休息几日也没什么吧?”从几年前第一次见从大江山回来的源赖光发病,源赖信便难过自己帮不上忙,当时都是由二哥源赖亲协助夜间各项事宜,结果现在他好不容易能帮上忙了,还是为了这事。
“巡察而已,一日不去又会怎样?就这么重要吗?”源赖信不懂,“再者长兄你如今职责不在这里,又何须费力做这些?”
“自然是重要的。”源赖光淡淡道,“妖鬼报复心重,近年来源氏却一直平安无事,你相信是它们转性?”
源赖信面色一变。
怪不得,怪不得从那时起,夜间的巡察就再没间断过。
他低声问:“长兄,你也听闻近来的消息了……?”
源赖光没有正面回答,将药一饮而尽。早在源赖信坐过来时,他便让下人都退了出去,此时也算能放开说话:“不能张扬,若是人心惶惶自乱阵脚,才更容易让它们有可乘之机。”
源赖信沉思良久,重重点头,“我明白了。长兄放心,我一定会仔细巡察,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这我当然相信,你的武功在兄弟之中最为出众,从前父亲都爱夸你。”源赖光缓声道,“不过,除妖斩鬼,还是带上把趁手的兵器更好。”
“兵器?”源赖信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佩刀,“我每日都把刀磨得很锋利,斩个妖鬼不在话下!”
源赖光摇摇头,转过脸朝一处道:“髭切,过来。”
“髭切?”源赖信恍然,“是父亲传给长兄的宝刀?”他顺着源赖光的视线看见了桌脚旁的太刀,边起身边往那走,“长兄是想让我把它拿过来?怎么扔在地上了……”
下一秒,他被眼前的景象慑在了原地。
一抹白金交织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太刀旁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穿着狩衣的小孩子。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漂亮的脸,轻轻扬着笑容,虽然乖巧但也惊悚,尤其是在这光线晦暗的屋内。
形同鬼魅。
源赖信瞪大了眼睛,干涩的喉咙微动,“长兄……”他甚至僵硬得没能回头。
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裳。
一步,两步,幼童朝着自己走过来,而后擦肩而过。源赖信恍惚不已,随即连忙转身,就看见这孩子已经依偎在自己长兄身边。
“这是近来显现的刀剑付丧神,髭切。”源赖光解释道,“你应当也听说过了。”源氏上下虽然严密,却也不是密不透风,这点消息还是能传开的。
“我是听说过,”源赖信还有点懵,“可我以为那只是传言。”
源赖光:“……那现在你知道了。”
源赖信:“嗯……”
被这么看着,髭切露出一个甜甜软软的笑容以表友好,“赖信大人。”
源赖信傻眼,指着自己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源赖光轻呵一声,颇有看不过眼的意味,“好了。你带上髭切,还有犬鬼。他们会帮你破瘴。”
“犬鬼?”源赖信讶然,他知道那是长兄相当得力的式神,“你把犬鬼和髭切都给我,不留什么防身?”
髭切也困惑地看向源赖光。
源赖光回望过来,眼神是令人安心的示意,“还有膝丸。”
他又对源赖信道:“再者,府内又不是只有犬鬼一个式神。那么多阵法,不会有妖怪轻易闯入。”
“我知道了。”源赖信颔首。
“再是髭切……”源赖光的目光转向付丧神,在被那双眸子全然信任地注视着时,声音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停顿,“好好辅佐赖信。”
“家主大人放心,”髭切脸上笑意未变,茶金色的双眸在昏暗中熠熠生辉,“退治恶鬼,我可是很在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