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余光中见到那玉佩落在地上,跌的粉碎。
于是他尽最后的力气出剑,却只捅进沈厌卿肩胛。
周围人被这巨变惊到,空气竟凝滞了刹那。
梁上伏着的人终于肯落下来,落雨一般,形如鬼魅;
他们扒开侍读周围的人,阻止他们将武器刺的更深。
沈厌卿仍与姜十佩僵持着,维持着刺入的动作不变,好像要看着对方彻底闭眼才肯安心。
他全身上下皆是血色模糊,将本就张扬的红衣染得更红。
在这能将人逼疯的剧痛之下,他居然还是笑着的。
只不过这笑容再不谦和柔婉了,充斥着种飞蛾扑火般的癫狂,好像此时正被无比的兴奋和幸福淹没。
——他可没想着要活着回去。
他抽回剑,高高举起,扬声道:
“惠王护驾有功,加封亲王,从者皆封赏——!”
谁还敢信他的话呢?
沈侍读二十余年来只说过这一次谎,就将他的信誉都败光了。
他不是个书生,也不是什么平民出身——光看那出手的决绝就能知道,他在此前已经练过了不知多少年。
他是个鬼,伏在七皇子身边,整日装着温润,骗过了所有人。
可他赢了,所以谁敢不信呢?
有人放下武器,任人领了去,最后依然难逃惨死的结局;
有人拼杀到底,终于被碎成尸块,砍走了头颅——沈侍读吩咐过的,每个人都要用首级作证来数清。
暗卫中的领头找紧机会,从一片混乱中将未来的帝师捞了出去。
那一日殿中流的血,越过门槛往外溢出去,淋淋漓漓由高至下打透了数十级台阶。
新帝登基前,刷洗了一两个月才彻底洗净。
而未来的帝师未曾摆过威风就转进幕后,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几月才睁开眼。
……
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
……
“为什么姜十佩不知道您会武呢?”
姜孚望着他的老师,似乎越过衣服的布料,他又能看见那些可怖的疤痕。
这整个圈套看起来荒谬又真实,但只要用心看过,就能发现那个破局点:
倘若早有人知道沈厌卿有武功在身,那么就不会让他轻易走到惠王面前。
沈厌卿也因此不可能独身上前,说那些话骗取惠王的信任。
姜孚也记得,在他做皇子时,老师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
沈厌卿低头看着那滴几经易主的玉,良久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