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冥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好,凌无朝追着抱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别碰我、抱紧……凌无朝,你别松手。”
他感觉脑子里有东西在乱窜,心烦意乱,身体渴望凌无朝的怀抱,脑海却不停翻涌着阴暗的想法。
都怪凌无朝,毁了他的完美的安排……都怪凌无朝,让他一次又一次深陷麻烦……都怪凌无朝,让他放下所有正事,反复在这个破大陆浪费时间……
凌无朝紧紧抱着他,听着怀里粗重杂乱的呼吸,心疼不已。
一只手掌缓慢而有力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毫不在意,轻声问:“好些了吗?”
“把你杀了,我就能好了。”沈越冥脸埋在他怀里说。
凌无朝微怔,感觉到沈越冥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紧接着一手握着他脖颈,另一手在床上缓慢撑起身,半个身体覆在他身上,垂眸看他。
那双有神的红眸不知何时变得晦暗,手掌微微施力,迫使他仰头。
“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很多年时间,凌无朝……你真的很麻烦,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他嗓音轻缓,听不出愤怒和恨意,像是在聊一件很寻常的小事。
可凌无朝偏偏听出了他话里的几分认真,这不是沈郎意识混沌时的胡言乱语,他是真的这么想。
沈越冥用的力气不算特别大,凌无朝没有感觉到痛苦或呼吸不畅,只是心口有些难受,眼睛忍不住地泛起酸,可他若现在流眼泪,又会让沈郎心疼,沈郎一心疼,就会藏住这些让自己痛苦的真实想法,继续和他相爱。
凌无朝不想让他那样,纵使心底百般不舍,也还是强作平静地抬手,抚摸沈越冥覆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一点点与他十指相扣,温声询问:“沈郎把我杀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
沈越冥缓慢俯下身,额头和他贴到一起,“是。”
心魔给他的建议永远是最优解,沈越冥次次违背,次次走到穷途末路。
他记起了一些事情,“凌无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总学那兄弟俩追着我叫师兄……什么时候改的口?”
凌无朝还没回答,他先讲起自己脑海中模糊的场景。
确定关系最初,凌无朝还是追着他叫师兄,有一回亲热过了火,沈越冥没遭住,刚结束就推开他,自己挪到床尾冷静。
谁说这小子笨,一点就通,举一反三。
凌无朝以为他不开心了,追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小心翼翼问:“师兄怎么了?”
“没事,”沈越冥刚平复下来呼吸,偏过头跟他贴了贴脸,“就是觉得你一口一个师兄地猛撞,特别禁忌。”
凌无朝轻声向他解释,“沈郎于我如父如兄,我尊敬你。”
“……”
这更禁忌了。
沈越冥失笑,“你会跟你爹你哥做这种事么?”
说着便回身将他扑倒,要好好治治他,威胁他再敢喊一声师兄,三天都别想下榻。
这哪是威胁,凌无朝喊得更亲,环着他的脖颈去他耳边说,真的很尊敬他,一直把他当成父兄来看。
这话听得沈越冥无地自容,分明是你情我愿的相恋,倒像他这个当长辈的引诱了家里的蠢孩子。
于是他憋着股劲儿,凌无朝敢喊一声师兄他就让小冥睡,不叫了他再让小冥醒。
一来二去凌无朝知道怕了,慌乱地保证再也不会叫,又心疼地拢住小冥,让他别这么伤害自己。
“后来你是不是就改口了?”沈越冥记不清了,问他。
沈郎要杀他,凌无朝心里本来有些泛酸,听到这个却又禁不住勾起唇,柔声应道:“嗯。”
“你那时候告诉我,没人会与父兄谈情说爱,我若坚持要喜欢你,心里需得先把你当寻常男人看,嘴上也得换个叫情郎的称呼……”
他还有只空闲的手,去沈越冥小腹游走,动作直bai又露gu,嗓音却放得极轻,偏过头,微微垂眼,仿佛让他叫出那两个字是件多么害羞的事。
但他还是叫出了口,在掌心与小冥相拥的那刻,轻声唤道:“沈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