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晚像是早已料到他会这般质问,施施然笑看向步重:“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年你们将我师父封印,无非是因为他身上有魔气,怕他成魔扰乱三界。但如今千年已过,他若是真会成魔,那早就自行冲开了封印,又何须我费尽心思去救他?”
语罢,唐烟先行颔首:“花迟本性善良,一直将他的真身锁在寒潭底下反倒是委屈了他。”
“那也不成,”步重立时反驳,“松晏时日嘶——你有病吧!?”
松晏一脚踩上他的脚背,挨了骂默默低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步重咬牙瞪他,心说你这没良心的分明就是故意的,还装。
“我想先回家一趟,”松晏装看不见,没理会步重,“刚好路上让沈万霄教我些心法,等三日后学得差不多了,便去寒潭找舅舅。”
萦梦
“如此也好。”
唐烟颔首,松晏这才留意到他是用左手举着筷子,不禁纳闷地多瞄几眼。之前在梦境中,唐烟将琉璃灯递给百里轻舟时分明用的是右手。
但转念一想,世间虽有人惯用左手,但也不是做任何事都用的左手,便未多加留意,只一个劲儿地往沈万霄碗里夹菜,再趁无人注意时偷偷沾点荤腥。
五人用过晚膳,风晚便找借口称是吃多了出去走走先行离开,唐烟见状也不再逗留,将一只妆奁拿给松晏后便起身告辞,唯有步重依旧大摇大摆地坐在那儿,盯着沈万霄的眼神几乎冒火。
松晏偷偷在桌下牵沈万霄的手,食指一下一下地在他掌心里滑动着。不知是写了什么,沈万霄抬眸睨他一眼,他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红晕。
步重觉着奇怪,皱眉问:“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脸这么红?”
沈万霄在这时起身,转身往门外走,步重冲他的背影挥挥拳头,咬牙切齿:“小爷就说他是个王八蛋,你瞧瞧,你一不舒服,他就自己走掉了,连话都懒得和你说!”
松晏忍俊不禁,笑着拉步重坐下:“你别老看他不顺眼嘛,日后我不在了,还得麻烦你多替我照顾照顾他。”
“照顾他?”步重叉腰,几乎气笑了,“小爷我能忍着不和他动手已经是极限了,还照顾。。。。。。”他忽然沉默下来,别扭半晌接着道,“但这要是你最后的愿望的话,我。。。。。。我、我。。。。。。”
松晏故意逗他:“你怎样?”
“我答应你就是了!”步重答应的不情不愿,松晏却格外满意,笑着伸手摸他的头:“财宝,谢谢你。”
步重三两下挥开他的手:“你别和我说这些,松晏,我问你,你是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松晏闻言安静下来,长久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漫开。
良久,松晏才扭头望着窗外水盈盈的结界道:“能在这短短二十年里遇到他,我已经知足了,不会奢求他一直爱我,一直记得我。”
步重心里一惊:“你想让他把这一切都忘了?你疯了不成!”
松晏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窗外,眼睛里的酸涩让他不敢眨眼:“我没有来生。财宝,他找了我千年,甚至为此心甘情愿被人欺骗拔刀自刎。。。。。。所以我要他彻底忘了,这样才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一千年。”
步重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有爹爹,他年纪大了,又身染恶疾,每每发作疼痛难忍,”松晏回头,朝他笑了一笑,“以后若是有空,你记得替我多去看看他,顺便将骆山那些灵丹妙药带些过去。”
步重倏然抬头,他倒是将这一茬给忘了,李凌寒随百里轻舟入灯,如今生死未卜。
“怎么了?”松晏见他脸色不对,忙问。
步重懊恼不已,面对松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拉开门抬脚便走:“我还有急事,你——”
瞧见门外垂手而立的人时,他面色扭曲:“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松晏听见他说这话时微微一愣,随后小跑向门口,呼吸微滞:“沈万霄。”
沈万霄没应声,沉沉压来的目光让松晏心头一紧,怂巴巴地往后退了些:“你不是、不是去买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