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砚却是转头跟老板道:“老板,这两幅画,多少银子?”老板眉开眼笑,狮子大开口:“公子,您看一副六百两银子,两副收您一千两,您看如何?”林芯虽不知柴米油盐贵,但是她也觉得太贵了吧,而且还是个赝品,刚想理论就听钱砚道:“两百两,如何?”老板闻言色变:“这,公子,这怎么行呢?这可是镇店之宝!”钱砚则是慢条斯理道:“就这画的来源不说,它这根本就无法辨别真伪。可是本公子可是从京城而来,结识过不少名画家,若是拉出几个让他们鉴别一番,认定这是假画,你可知贩卖假画,是什么罪名?”老板确实无法鉴别真伪,这么些年来也都是留着它当震店之宝,每有人问起价格就说出一个天价,根本就没有公子小姐动过想买的念头。这次京城突然来了这么多达官显贵,他本想着忽悠他们买画,赚到一笔钱,反正他们在此地也不会久留,回到京城之后就算知道这是假画,谁又能回到这金州城找他说完麻烦?今日看这两位年轻的公子小姐结伴而行,而且这小姐还爱画,他自以为掌握了财富密码,这位公子一定不会计较金钱。买画博美人一笑,谁曾想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砍价,还搬出了这么一套威胁他。“算了算了,你们拿走吧!”老板不情愿地说道。钱砚也不客气,留下了两百两,拿着两幅画就拉着林芯走了。林芯不解地问他:“既然知道这是赝品,什么还要买下它?”钱砚道:“这个笔触,我曾经见过,如今买下也只是想要证实一些事情。再说,咱们不拿走它,留着给老板继续骗人吗?一开口就是上千两?”接着他又笑着补充道:“再说了,冲这位仿者的笔触,这种功法,也足以抵得过这两百两了。”林芯点头,似懂非懂。却不知这仿者曾经与她有很大的关联。当年让此人逃脱了,如今不知在何处,他曾经是此处之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钱砚暗暗沉思,却并没有打算跟林芯说,让她徒增烦恼。时间还早,两人又去逛了一会儿别的书画铺子才回到驿站。回到两人的小院,林芯就一脸认真地拿出那两幅画作,摆在桌子上,仔细观摩,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钱砚帮着她把画纸铺平,低头看着林芯一脸严肃的表情,视线略过她微微抿起的唇角,低声问道:“怎么了?”林芯拧眉,把《山居图》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纳闷地低语:“奇怪,太像了,这画看上去真的是太像了。”钱砚不懂这些细节,也就没有插话,林芯认真看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林芯,仿佛这是一副吸引人心的女子赏画图,叫他移不开眼睛。林芯没有察觉,她的眼神直盯着画角处,突然惊诧地道:“你看这里!”那是画纸边角的一丝擦痕,十分轻微,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林芯目光惊喜地指着这处擦痕,对钱砚道:“你看这里,这里有一处擦痕,明显是旧的擦痕,但又不是那么旧,最多是有三四个年头。”钱砚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那又如何?”林芯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这处擦痕太巧了,在此处,你看像不像是在挥笔描摹的时候,衣袖不小心蹭到而留下的痕迹?”她展开旁边自用的画纸,走过去拿起笔,沾饱墨水,开始在纸上作画,寥寥几笔,就把《山居图》的简单轮廓画了出来,之后在边角处落上色彩。在等它干的时候,林芯抬眼向钱砚解释道:“如果画的大体轮廓落于纸上,剩下的就是边边角角的上色。如果作画之人先从这个角落上色,那么他再上上面的部分,稍微不注意,衣袖就会拂上画纸,若是再不注意往下一压,此处就会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擦痕。”她接着动作,果真,画纸的角落里映出了一个新鲜出炉的擦痕,和刚买来的《山居图》上的痕迹很像,若说查,也只是查了一些时光留下的痕迹。这幅画,确是赝品无疑。睡懒觉林芯心中不满对方这么叫她,装……这幅画果真是赝品无疑。可是那个穷破书生作伪作得却如此逼真。真是个奇才!林芯抬头和钱砚对视一眼,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是对此书生的好奇之情,好奇此人有如此高深的模仿技法,在丹青上有如此深的造诣,如果拿出自己的风格作画,不知会作出怎样的作品,或许还能成为当代大家,可惜可惜,此人却是个模仿作伪之人。钱砚则目光凝重,想起被林芯遗忘的往事,那件事情伤她至深,也让他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