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车站,行人如鲫。
我踏上南下的列车,最后回头看一眼这块我生活学习过七年的地方,毅然决然回到我的软卧包厢。
三个月前,我老家岳城的一家大医院来人学校招聘,我看到消息后特地赶过去,与他们的负责人谈了一下午。
医院院长亲自带人来招聘,让我感到他的礼贤下士。他们在了解我的情况后,不厌其烦地怂恿我回岳城工作。院长当场开出百万年薪的待遇。
我在将想回岳城工作的想法给导师说过之后,被导师狠狠地骂了一顿。我是导师最放得心的弟子之一,他是我们学校的医学博导,医学界举足轻重的权威人物。
导师的训斥并没让我回心转意。我想回岳城,是因为岳城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在等着我。我答应过要给她幸福。
列车驶出京都火车站时,我似乎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喂,你能让让吗?”我闻声抬头,便看到包厢门口站着一个旗袍美女。
她身材玲珑,在旗袍的勾勒下,愈发衬托得山重水复。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沁出来一层细密的汗。她鼻翼微微翕动,夸张地喘着气。不时用她如葱白一样的小手在扇着风。
她随身带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显然是赶路匆忙,才让她露出一丝狼狈。
我赶紧起身,示意她跨进来。
列车很快出了京都,车窗外,暮色已经笼罩起来。
我发现除她之外,四个人的软卧包厢再没进来一个人。她似乎也感到有些异样,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后,欲言又止。
我和她都是下铺,因此我们谁要有一点轻微的动作,都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我只感觉她很美,好看得近乎有些邪。
其实像我们学医的人,对外表并不会有太多的关注。在我们学医人的心里,我们连性别都不会太多在意。在我们眼里,只有皮肤、骨骼以及一个人遍布全身的密密麻麻的经络和血管。
一个多小时,我们再没说过一句话。她进门时冰冷的态度已经让我产生退避三舍的念头。尽管她旗袍里美丽的躯体无时不在散发着诱惑的光芒,但我心如止水,目不斜视。
从京都到岳城,旅途接近十二个小时。我在想,在这漫长的旅途中,我该如何与她相处?
想来想去,我始终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我觉得自己主动与人说话,会被她认为是拉近乎。如果她是个男人,此刻我肯定已经与她攀谈起来了。
她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绝美的姑娘。这让我怎么也无法张开自己的嘴。
她去餐车吃饭的时候,我在包厢里泡了一包方便面。她回来时,显然闻到了浓烈的方便面味道,一双如柳叶一般的俏眉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我装作没看见,心里鄙夷地想,你神气什么?不就是有几个钱吗?等我李乔在岳城上班后,百万年薪能保证我在任何餐车上大快朵颐。
可是现在我只是一个穷学生,我买软卧票也是平生第一次。我觉得我该奢侈一回,来往京都七年了,我可一次卧铺都没敢买过。
我认为这次奢侈一回,是对八年医学学习最好的纪念。
心里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软卧包厢吃方便面充饥,我估计我是唯一。
我仰躺在床铺上,打开手机准备玩一把游戏。
或许是我手机的声音大了一点,她突然提醒我,“你能将音量关小一点吗?”
这是我们在一起接近两个小时她说的第二句话,而我,却还一句都没说。
我看了她一眼,将音量关小了一些。游戏这东西,缺少声音似乎就像煮菜没放盐一样,寡淡无味。何况在学校我与一帮师兄弟玩游戏已经养成了一个大呼小叫的习惯。
因此,没过几分钟,我还是没忍住将声音调高了一些。
就在我大肆推塔的时候,半空中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劈手将我手机夺了过去。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听到我的手机光荣落地的声音。
我呼地坐起来,怒目而视她。
她却看也不看我,嘴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容来。
我强忍怒火,弯腰拾起手机,发现我已经阵亡,塔还在。
我几次想与她理论,她却根本不鸟我。我怒极反笑,再次仰躺下去,双手举着手机,将音量调到最大。顿时,软卧车厢里便响起惊天动地的打斗声。
这次轮到她呼地坐起来了,恶狠狠地看着我,咬着牙叱道:“喂没你这人有没有公德心?”
我理也不理她,得意地晃着脑袋,驰骋在激烈的战场中。
她犹豫了一下,突然起身扑了过来。
我早有防备,她没抢到我的手机,整个人却倒在我的身上了。